“炸彈。”
“炸你姥姥的彈!”樂安易一把将那四張牌給何巍辰丢回去,“老子可是職業選手!你捂得再快6混9裡面我也看得清清楚楚!”
“哼。”何巍辰收回那幾張牌。可能是跟淩印混久了,這種事被抓包也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反而一幅老子就這樣的理所當然。
江霖被抓來湊數,其實一點都不想玩。手垂着,一張大王順着手裡的牌掉落在地也懶得撿,手中的牌就那麼大喇喇亮出來,沒有一點遊戲精神。
現在在這鬥地主,真不是他們非要擺爛,實在是大家枯燥乏味地rank了整整一天,總要有些娛樂活動。平時沒怎麼覺着,這會突然發現隊裡少倆人居然能無聊到這個程度。感覺訓練室的空氣都變了,樂安易跟何巍辰吵架都吵得不得勁。尤其是他們已經習慣了曲星踩着滑闆竄來竄去的畫面,現在那滑闆被丢在角落,竟看着如此凄涼。
江霖:“我想回家——”
何巍辰撂下牌。摸出手機開始玩小遊戲。
又一張黑桃2順着牌扇緩緩滑下,江霖:“啊——”
教練組的記錄冊上是前幾天完成的記錄數據和bp思路,沒有訓練賽的這幾天,除了這三位隊員的rank數據,再沒有更新過。
而另一邊的UNG風生水起,在訓練賽裡橫行霸道,幾乎要成為第二個DL,打得别人毫無心氣。
隊内中單信心滿滿:“後天幹翻DL。”
Upper:“加油!”
全繼:“哈哈……”
自從上次跟生病的曲星打完那場訓練賽,他就再也不相信自己能在曲星手裡打出優勢了。不是他對自己不自信,他還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實力。可他現在發現了,人對自己再自信,也得有個度。因為在他之外還有曲星這樣的怪物。
他隻能寄希望于隊友帶飛,或者讓偉大的教練組也能像那天的FRI一樣,直接從BP上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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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直,使點勁兒。”
那邊DL基地萎靡不振,這邊廣袤的沙漠熱情似火。傍晚,夏會拎着他的大音響,和鼓手小号手以及酒店零星幾個客人圍成一圈玩,不時嚎上幾聲。
淩頌大手扶在曲星肩上,正一心一意教自己“新兒子”玩射箭。
短短一個下午的時間,曲星已經成功俘獲這倆人的心,安以甯甚至開始自稱媽媽,淩頌也隻好接受自己多了個“兒子”,不過接受得挺快,沒有絲毫不适。
他掰了掰曲星的胳膊:“好。”
曲星瞄準,一松手,箭直直射中靶心。
淩頌笑道:“厲害。”
曲星又摸了一根箭,淩頌退開幾步,安以甯看着曲星忍不住笑:“這麼厲害的小寶貝,放誰家都是撿着便宜了。”
曲星專心緻志地瞄準靶心,忽聽背後一聲不知誰的喚聲:“子影!”
曲星手一抖,箭斜斜飛出去。他猛地扭頭。
腦海裡出現的第一個身影是奶奶,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和一位跟安以甯差不多大的女人對上了視線。
那邊的喚聲應該是沒聽到回應,又叫了一聲全名:“寸子影!”
極度熟悉,但又完全陌生的名字就這樣經别人的口傳進耳朵。
淩印注意到曲星神色不對,瞥一眼那名女人:“怎麼了星星?”
淩頌二人也走近,安以甯道:“怎麼啦?”
曲星大腦一片空白地看着這個女人。
她是個極有特色的女人,濃黑的長發垂至腰間,黑色長大衣沉沉地墜着,勾勒出有些單薄的身形。大衣裡罩着紅色長裙,像是滿身的張揚都被某種憂郁給罩住了。淩印注意到她的眼睛格外地亮——除了帶着散不去的難過以外,跟曲星的眼睛很像。
她張張口:“星……”
曲星短促地沖她笑一下,回過身不去看她。
那是寸子影,不是奶奶。
箭被冷空氣塗得冰涼。曲星摸起一根,但是沒力氣把它放在弓上。身後目光顫動的女性和頭頂逐漸現出的星空像在回應他昨晚莫名的眼淚,不知道在講什麼故事,他也不敢聽。
很意外,按理說他應該沒見過身後的女人。他隻知道“寸子影”這個名字,以及“寸子影”跟自己有過的糾葛。可見到這張臉的一瞬間,竟然沒那麼陌生,好像總在哪見過,但他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曲星知道她就是那個“寸子影”,因為這點熟悉感和她脫口而出的“星……”。
她叫我幹什麼呢?
某種噴濺的血迹形狀,即使曲星再怎麼想忘記,也不受控制地浮上腦海。
她不是恨我麼?
“星星。”淩印撫上曲星有些發抖的手,将弓和箭拿開。
寸子影看着這場景,才恍惚意識到什麼,臉色竟唰地慘白。她似乎微微晃了一晃,目光中曠久的悲傷将整片沙漠都變得慘白。接着轉身離開。
曲星隐約聽到了她離開的腳步聲。但還是不敢回頭,他任由淩印握着自己的手,淩頌的大手往自己肩膀處輕輕拍了拍。這會兒,那是淩印的爸爸還是淩印的祖宗曲星都懶得理,出神地盯着遠處的箭靶。
淩印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他從沒見過曲星這幅神色,晶亮的瞳仁似有水波顫動,仿佛是緊張,又仿佛有點害怕,更多的是讓人心驚的空白,明明沒有悲傷,但看着比悲傷還讓人難受。
淩印看得心疼不已,生怕他又因為精神問題影響到心髒,輕輕抱着他,極力地揉着他試圖讓他放松,還不敢太使勁,一邊低聲喚着:“星星……寶貝,她走了,沒事,沒事……”
跟她走不走已經沒關系了。
曲星垂下眼。他隻是覺得很孤獨。原來還不這麼覺得,因為他有朋友,也有家人,現在還有愛人。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感覺這些人都離他很遠。哪怕淩印在身邊這麼溫柔地安撫他。
他知道這是他自己的情緒,跟淩印沒關系,于是說:“沒事。”他拍拍淩印的手:“别擔心。”
淩頌看了看淩印,知道自家兒子現在很難受,因為顯然星星的沒事不是真的沒事,隻是下意識的安撫而已。而且他這幅樣子,根本不會給任何人詢問的機會。隻能在旁邊幹看着。
淩印也知道。所以一句不提剛剛的事,隻是低頭吻他一下,溫聲道:“我們進去吧?”
曲星沒動。
淩印細細觀察着他的神色,握着他的手緊了緊。
氣氛凝固了半晌,曲星目光觸到已經變得清晰的星空,突然好奇道:“為什麼夏會哥說淩哥哥小時候吃蠍子啊。”
?
“啊?”安以甯捏着淩頌胳膊的手松了松,目光茫然了一瞬:“蠍子?哦,蠍子啊。”
淩頌兩隻手分别往曲星和淩印的後腦揉了揉,又攬着曲星捏了捏肩,道:“進去說,這會冷。”
“西北有些地方不知道為什麼流傳一個說法,小孩子身弱要吃點帶毒的東西。”
曲星心不在焉地聽着,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這話的隐藏含義是淩印小時候身體不好。
安以甯細細說着:“我們又不敢給他吃毒,就給他吃了兩口沒毒的,不但吃蠍子,還吃了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