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點頭應道:“沒錯,前幾日來了位客人,一開口就要十幾匹馬,而且要求是性子野的,得馴服好了才行,還說馴出來後他親自過來牽走。”
性子野的,親自來牽。扶晏重複了兩遍,感歎道:“此人不一般啊。”
“可不一般嗎。”馬夫道:“主要是牽馬的,是位女子。”
他說着,壓低了聲音:“定金給得可不少,好像是什麼山莊來着,我這腦子,記不太清了。”
山莊倒是多的很,騎馬馴馬的女子也不少見,扶晏沒有太驚訝,也沒有心思閑着去尋是誰家山莊買了馬。
而且自己這胡亂打聽的毛病也該改改了,又不關自己的事,他瞎操什麼心。
扶晏不想再在這幹站着,但這麼離去是不是不太好?
他看了眼那些圍過來的攤主,活像來群毆的,于是告辭道:“好,我明白了,那些好像是來找你要銀票的,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說完,還不等馬夫回應,趁着衆多攤主靠近時,扶晏身形一閃,溜之大吉,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不遠處小巷的拐角位置,方才一直靜靜站立的男子,也在人群散去後,悄無聲息地轉身離去,剛剛發生的一切,随着人群的消散,了無痕迹。
……
次日一早,街道上散落一地的吃食與物品已被清掃的幹幹淨淨,煥然一新,細心瞧去,幾位被撞翻攤子的攤主不見了蹤影,除此之外,倒也并無太大變化。
哎,攤子倒了要重新置辦啊。
扶晏醒了,是被一股誘人的香氣勾了魂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眸子,從屋頂上探出半個腦袋,未經思索脫口而出:“鋪主,你這包子是不是快出鍋了?”
屋頂下方,是一家生意極為火爆的包子鋪,包子還未出爐,百姓們就排起了長龍。
扶晏初到京都之時,經常來買這的包子,鋪子的老闆是位和藹的老人,心地善良,對扶晏頗為照顧。
“喲,又是你啊。”鋪主在忙碌間隙抽空擡眼看了他一下,臉上帶着笑意:“包子馬上就好咯。”
鋪主低下頭繼續忙着鋪子裡的活計,一邊熟練地掀開蒸籠蓋,一邊對扶晏說道:“好些日子沒見着你啦,怎麼睡到屋頂上去了?”
又是一陣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扶晏再也坐不住,打了個哈欠清醒了清醒,無奈道:“這不沒銀子了,連吃飯的錢都沒了。”
昨日在弦樂樓憋了一肚子氣,但就這麼一聲不吭起身就走,實在有失面子,于是扶晏從袖口掏出銀子,重重地拍在茶桌上。
這一拍,拍出去的是面子,更是他全部的錢财。
那說書的見錢眼開,哪會放過這送上門的橫财。如今氣消了,扶晏後悔也晚了,再去要銀子,人家肯定不會認賬。
最後隻能淪落到睡屋頂的地步。
鋪主聽了,哈哈一笑:“銀子這東西,花出去容易,賺進來可就難了,得省着點花,攢起來才是,看你可憐巴巴連飯都吃不上,送你兩個包子,快下來拿。”
不一會,鋪主又補了一句:“一會兒可就沒了。”
這話倒是不假,這家包子鋪的包子味道絕佳,在京都那是聲名遠揚,但每天不到正午就收攤,去晚了買不到,很多人都早起一個時辰來買,能送扶晏兩個包子,已經很好了。
扶晏心裡樂開了花,一個翻身從屋頂躍下,直奔包子鋪而去,如願拿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肉包子。
“多謝攤主!”
“哎,慢點,包子趁熱吃。”
鋪主甩甩手上粘着的面粉,望着已經跑出二裡地的扶晏,笑着歎道:“這孩子,都說了慢點,跑這麼快,又不是明日吃不上了。”
鋪主說的準,扶晏還真吃不上了。
他在京都停留了兩年之久,打探了兩年的消息,半點影子都沒尋到,繼續毫無頭緒地找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倒不如改變計劃,換個方向試試。
萬一運氣好尋到了,皆大歡喜。
扶晏對京都的路早已了如指掌,在極短的時辰内來到了京都的東面,這裡是多數達官貴人居住之地,就四個字“家大業大”,有錢!遂繁華程度更甚于方才之處。
扶晏不着急走,随着人流在人海中飄蕩 ,好不容易能自由走動時,他隻覺手中一緊,兩個包子就這麼輕松的落入了别人手中。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賊在他扶晏眼皮子底下偷東西,偷的還是他一天的口糧,豈有此理!
扶晏大好的心情跌落谷底,他緊盯着那個偷包子的小賊,拔腿追了上去。
那小賊身材矮小,細胳膊細腿的,跑起來時右腿還一瘸一拐的,許是種種原因疊加在一起,導緻行竊未能成功,很快就被扶晏一把拽倒在地。
不過,那兩個包子倒是被小賊保護得很好,一點兒都沒掉在地上。
扶晏又氣又怒,呵斥道:“喂,你要是想吃包子,跟我說一聲,分你一個便是,何必搶呢?你還想跑,你……”
他擡手捏住小賊的肩膀,用力一翻,順勢扯下了小賊臉上遮住半張臉的面罩,看清面罩下的面容,扶晏脫口而出:“是你!”
昨日他救下的那位孩童!那孩童不是被人領走了嗎?怎麼幹起搶東西的勾當!
扶晏還沒回過神,孩童先一步掙脫了他的束縛,眼中依舊噙着淚花,嘴裡不停說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包子被他無情地丢在地上,小賊匆匆看了扶晏一眼,迅速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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