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轉頭對甯無舟道:“你從哪認識的不要臉的假道士?他是你朋友還是仇人?是仇人的話我現在就割了他的舌頭,看他以後還說不說了。”
崔明赫瞧出兩人是一起的,不屑道:“哎,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又是誰啊?銀子你花光的?”
“你爺爺我!”
“你……”
甯無舟頓感頭疼,趕忙張開雙臂擋在兩人中間,安撫道:“好了好了,别吵了,相識就是緣分,不如相互認識一下。”
分明是沖着他來的話,結果扶晏一摻和進來,局面直接轉敗為勝,真是受不得一點委屈。
“扶晏,與我一同前來的……小師弟。”
“崔明赫,是我的朋友。”
崔明赫嗤笑一聲:“怪不得,才認識幾天,是不是把自己抵押給甯無舟當苦力還債了?”
扶晏毫不示弱:“五十步笑百步罷了,像你這種成事不足的朋友,不值得信任。”
夾在兩人中間的甯無舟歎了口氣,隻得再次試圖阻止:“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扶晏冷哼一聲:“勉為其難原諒他了,看他有何能耐。”
兩人不歡而散。
事實證明,扶晏是對的,崔明赫确實沒什麼真本事。
他本就不會驅魂之術,所用道具更是假的,除了祖上傳下來的桃木劍,有些能力在上面,剩下的沒一樣是真的。
整整三日,道士輪流做法,依舊毫無成效,也沒有鬼怪現身,山莊内平靜得就如平日裡一般。
果然不行。
道士們接連受挫,洩了氣,整日都窩在屋子裡,手頭的道具拆了又卸,卸了又拆,一門心思研究新的陣法。
擺陣做法,低聲念咒,依舊沒什麼用處。甚至連鬼魂的蹤迹都未尋到。
若隻是一個道士如此,可以歸結為個人能力,兩個同上,如今所有人都尋不到,那問題并非出在他們身上,而是出在山莊内。
第四日一天,無所作為。
第五日夜晚,天空中漸漸飄起了細雨,微風也随之刮起,絲絲涼意融入空氣中,屋外冷冷清清,屋内窗子緊閉。
扶晏打了個寒顫,他縮着脖子,裹了裹身上單薄的衣裳,默默運轉内力才叫身子暖和了些。
他不敢大肆運氣,怕叫人察覺,畢竟人心難測,誰也不知其他道士是否還藏着别的本領。
窗外又灌進來一陣冷風,好不容易才暖和一點的身子又冷了下去。
即便如此,扶晏依舊沒有關窗。
給他安排的住所是别人挑剩下的,位于山莊的邊緣地帶,屋内的用具并不齊全,每當吹風時,窗子還會發出“吱哇吱哇”的聲響。
對于這點來說,是可以要求換一處居所,隻不過新地方會遠一些,葭秋也提過此事,可他不在乎。
所謂東西好借,人情難還,他欠了甯無舟一份人情,又身處異地,自然不能相距太遠,緊急之時也好及時保護他。
那就委屈委屈自己了。
扶晏順勢趴在案幾上,試圖以此抵禦些許涼風,不經意間餘光一掃,竟透過窗子瞧見不遠處有個涼亭,亭内似乎坐着一個人,距離太遠看不真切。
大晚上的,誰會不睡覺跑出來受凍?
還偏偏選了處在風口的涼亭。
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想到這兒,扶晏也不嫌冷了,毅然決然推門而出。
冷風不大,一陣一陣地吹,時而興起,時而停歇,風撩起扶晏的衣擺與寬袖,順着胳膊和小腿向上鑽,絲絲涼意逐漸爬上頸椎骨,凍得扶晏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不由得加快腳步,小跑起來。
如他所料,這涼亭着實“名副其實”,主打一個“涼”字。他剛一進去,就被涼爽的風刮得說不出話來。
“唰”的一聲,四周不知何物齊刷刷落下,将涼亭的四面圍得嚴嚴實實。刹那間,黑暗籠罩而來,就在扶晏握緊拳頭的前一刻,亭内石桌上的油燈亮了起來。
與此同時,肆虐的風也被擋住。
扶晏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油燈平穩跳躍,柔和的光照亮了四壁,扶晏這才看清遮風的究竟是何物,似是用草垛編織成的草甸,又似蓑衣的材質,既遮風又擋雨。
火苗映照在石桌前坐着的人的臉上,扶晏定睛一看,在他身旁坐下,問道:“你何時發現這有個涼亭的?還有避風的功能。”
甯無舟不語,擡手将木盞裡的熱茶倒掉,重新倒入熱水除去茶味,接着再次倒入熱水,推到扶晏面前,這才道:“方才才發現的,剛坐下沒多久,師弟就來了。”
扶晏道:“這四下無人,你還是直接叫我名字吧,不然總覺得怪怪的。”他垂眸盯着石桌上流淌的茶水,又道:“這樣多浪費啊。”
甯無舟不聽他的,也不改口,直接略過:“師弟不是喝不慣茶水嗎?涼了再倒掉與直接倒掉也沒什麼區别。”
記性還挺好。
扶晏也不強求,轉而道:“前幾日那個崔……崔明赫,聽你話裡的意思,他是個假道士,既然你不想和他有過多交集,為何還要去招惹他?”
“我是好心勸他。”甯無舟單手撐着腦袋:“曉山山莊行事風格嚴謹,周夫人更是眼裡容不得沙子,要是後期被拆穿,下場肯定好不了,不過人生在世,富貴在天,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你還挺好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