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晏這邊又湧上了一大批小鬼,忙的他手忙腳亂的,隻能抽空回答他:“不清楚,但看着像幽冥。”
“幽冥是什麼?”
“就是……”扶晏話說到一半,一個側步繞道甯無舟的右側,徒手硬擋下了小鬼的一擊,打散的黑氣波及到了手臂上的傷口,裂開了一點,疼的他差點叫出來。
真他娘的倒黴。
兩人緊緊相依,甯無舟察覺到他身子一震,忙問道:“沒事吧?”
“沒事。”扶晏忍着疼,解釋道:“幽冥是人體死亡或無意識的時候被操控,就算受了攻擊也不覺得痛,和傀儡差不多,前提是人體生前的怨氣極大,心甘情願被人操控。”
王蘭生前就是被周夫人丢進了亂葬崗,心有不甘,心底強大的執念驅使她走向自我吞噬的路,從而獲得了重生,又恰巧用了此方法救了周莊主,才會引來了軒然大波。
但這些小鬼沒有實體,就單純是靈魂,與幽冥相似卻非真正的幽冥。
甯無舟不知是戰況激烈還是正在思考,一時沒了聲音,過了很大一會,才出聲:“那就是類似鬼魂一類的,而且沒見過光,能用火燒嗎?”
他說的沒錯,鬼怕光,亦怕火。
有個想法。
扶晏握緊拳頭,心中暗自權衡,鳳凰之焰是純陽之火,或許能燒死小鬼,如果對此沒用,那他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但解決不了當下事,還徹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别抓我!别抓我!”
遠處的婢子跌跌撞撞跑了出去,東倒西歪的掙紮着發出喊叫聲,仔細看去才發現,婢子并非想跑出來,而是幾隻調皮的小鬼拽着她的頭發、衣裳,把她拉向深淵。
要不……賭一把。
他心一橫,揮劍掃退一衆小鬼,左手掌心微微閃着明火,他四處觀望,看準了時機,一個轉身放出鳳凰之焰,沖着婢子的方向燒去,黑暗的環境如一道閃電劃過,瞬間亮了起來,幾隻小鬼也在火焰的灼燒中發出“吱哇吱哇”拉長音的慘叫,最後化成了灰燼落在了地上。
管用!
既然如此,那藏着掖着還不如救人于水火之中。
婢子尖叫了幾聲,愣了片刻,捂着亂糟糟的頭發往回跑,扶晏也不在有所保留,直接從甯無舟手中搶過幾張符紙,分别撒落于自己周邊,形成了一道屏障。
他将長歸劍猛的插入地面,地面上瞬間裂出了幾道裂縫,扶晏雙手結印,置于長歸劍的劍柄上,金光順着劍柄流過劍身,沿着裂縫蔓延,在地面上形成一個法陣。
天空再度明亮起來,甯無舟稍微一驚,把手中剩下的幾張符紙甩出去,細線在法陣的影響下格外明顯,幾乎穿透了整個山莊。
小鬼們懼光,又逃不出去,隻能在一聲聲刺耳的尖叫四處逃竄,這個法子有用,但太慢了,為了防止周莊主在整出什麼幺蛾子,必須将他扼殺在搖籃裡。
扶晏閉眸,手腕交叉平于胸前,随即猛然睜開眸子,手掌向外,雙手舉過頭頂,少頃,一隻渾身冒着火氣的鳳凰從法陣中鑽出來,掠過扶晏身後直直飛向天空,一聲震天鳴叫後,鳳凰張開雙翅,火氣橫掃地面,遊蕩的小鬼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真正亮了起來。
崔明赫離周莊主最近,這會也勇敢起來,抄起桃木劍一劍刺穿了周莊主的胸膛,見其暫時不會興風作浪,又趕快撤了回來,向扶晏與甯無舟的方向跑去。
在凡間法力會有所壓制,扶晏放下手臂,用力拔出劍,踉跄了幾下強穩住身形,甯無舟見狀,趕忙過來扶他,卻被他拒絕了:“都說了沒事沒事,你這樣顯得我很脆弱似的。”
甯無舟:……
長歸劍緩緩消失,融入了扶晏的身體之中,甯無舟蹙眉問道:“這把…劍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劍一般都有名字,他不知該如何稱呼,索性略過不提。
扶晏道:“不是,這把劍叫長歸劍,有靈氣,會認主。”他想到甯無舟連個趁手的武器也沒有,問他:“你的好兄弟崔明赫好歹有個桃木劍,你就靠雙手行走江湖?”
“非也。”甯無舟看着崔明赫背上的桃木劍,道:“劍會認主,那是講緣分的,我之前也有一把劍。”
“然後呢?”
“沒緣分,自己飛走了。”
額……扶晏不敢笑,其實也有這種可能。
甯無舟站在扶晏的左側,稍一偏頭就能瞧見他冒着黑氣的傷口,收起玩笑的語氣,正色道:“你受傷了?”
扶晏“啊”了一聲,看向傷口,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小傷,一會就好了,你不說我都快忘了。”
說完他歎了口氣,面前還有對苦命鴛鴦緊緊相擁,你一言我一語的訴苦,周莊主靠在王蘭懷裡,身子呈半透明狀,看起來時間不多了。
“若你能本本分分,帶着王姨娘隐居山林,今日的離别之苦,就不會找上你了。”
周莊主又咳出了些血:“我本來就是個死人,不管有沒有今日,注定無法陪她長久,隻可惜一步錯,步步錯,我沒有回頭路了。”
他望着王蘭,道:“若有來世,我們做一對普通夫妻,恩愛兩不疑。”
說完,他的身子越來越透明,直到消失在了王蘭懷中。
王蘭沒什麼挽留的動作,臉上也沒有悲傷的表情,隻是站起來拍拍衣裳,靜靜的望着山莊的一片狼藉。
崔明赫看着奇怪,湊在兩人之間輕聲道:“我怎麼感覺,王姨娘對周莊主的感情,像是無所謂一樣,看起來一點也不傷心。”
甯無舟道:“最傷心的時候,往往不會痛哭流涕,也不會有什麼表情,心裡才是最難受的。”
“你懂的多。”
“行了,你倆别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