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赫然是謝妍和謝風遙。
裴賦雪不與他們廢話,焚霜劍出,罡風四起,淩霜傲雪,劍劍掃向謝妍,但都被法陣攔下。
“這到底是什麼破陣啊!謝風遙你腦子能不能清醒一點,還在助纣為虐?”裴賦雪直接懷疑人生。
謝長離出聲安撫道:“這是四象七出陣。”
在法陣最初成型時最為脆弱,也最容易摧毀,以血肉為祭,死的人越多,這個陣越強。
四面八方無數濃腥血氣向此陣聚集靠攏。
難怪她迫不及待殺了這麼多人,将清河昆侖山變成屍山血海,人間煉獄。
“你為了殺我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媸怒斥道。
“殺你當然不需要做到如此地步,殺謝長離需要。”妍滿眼得意,預料到一切的神情。
屍林血池,十萬血祭。
你們必死無疑!
從她知道薛漓死去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謝長離一定會回來。
她恨透了薛漓,關于薛漓的一切都要被抹去。
以長相顧為陣盤,此陣過後,這裡的一切都會被夷為平地,薛漓之前存在過得痕迹都會被銷毀。
妍看向謝長離,眼裡是快要溢出來的怨毒憤恨,看到謝長離,她就會想起薛漓和謝風遙,想起他們之前種種,這是她們的愛情結晶,她要毀了這段愛情。
她的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
在謝長離小的時候,她就曾無數次想方設法費盡心機要除去他,但每次都能被薛漓那個賤人察覺化解,後面薛漓更是幫他逃出謝府。
那又怎麼樣,護得了一時,又護不了一世,現在還不是落在她手裡,乖乖等死。
謝長離手持璇玑劍,迎風而立,劍氣翻湧如潮,叫嚣着向四處擴散,破開這膿腥血氣。
随着血氣越來越濃郁,這座陣的威壓也越來越大。
在衆人都未料到之際,妍翻手結印,一掌向媸打去,殺機畢現,看到她頂着薛漓這張臉,真是讓人讨厭。
離媸最近的裴賦雪最先反應過來,剛想擡劍擋下,這臨空一掌就被一道劍意斬碎。
裴賦雪擡頭驚訝地望去,這道劍意來自謝風遙。
就連妍都驚愕地回頭,“風遙你……”卻被謝風遙一劍穿心。
血流止不住地從妍的嘴角淌下,她像是感覺不到痛那般,癫狂大笑,“你殺了我又怎麼樣!四象七出陣已成,今日他們必死無疑。”
謝風遙沒去看她,擡手直直向自己胸腔剜去。
妍意識到他要幹什麼,一改方才瘋癫癡狂,大驚失色道:“謝風遙,你要幹什麼!住手,快住手,你會死的你知不知道!”
剛才一劍穿心時她都沒有落淚,此刻卻淚如雨下,“你是什麼時候清醒的?”
“知道薛漓死的時候。”謝風遙渾身上下都止不住顫抖抽搐,陣痛讓他幾乎說不出來話。
妍絕望地閉上眼睛,難怪……
他生剖出自己的金丹,那顆金丹在他手裡,熠熠生輝,光芒四射,随即就被他親手捏碎。
巨大的靈力洪流如瀑,随之傾斜而出,以謝風遙為中心,如海嘯那樣向四面八方奔湧而去。
四象七出陣在這靈力洪流中再也支撐不住,粉碎瓦解。
妍看着這一幕,歇斯底裡道:“謝風遙!你就這麼喜歡薛漓!”
謝風遙沒有再回答她,在生命的最後盡頭,他看向了謝長離,苦澀一笑。
梨花如雨,紛飛灑落,鋪天蓋地的白在靈力洪流中被絞成碎屑,随後又紛紛揚揚飄下,細碎潔白,輕盈如雪。
缤紛落英,随風而起,像一場浩浩蕩蕩的大雪。
妍撐着最後一口氣,向着謝風遙的方向爬過去,死死地抱住他,邊哭邊笑,神情病态扭曲,仿佛剛才将她一劍穿心的那個人不是他。
“在這過去的一百多年裡,你就沒有片刻喜歡過我嗎?哪怕是一點呢?”
“從未。”
那聲音如風飄過,輕到不能再輕,卻堅定到不能再堅定。
明明落下的不是雪,妍卻感覺渾身冰冷,冷到她止不住地顫抖,旋即扯出一抹苦笑,“沒關系,我不後悔。”
漫天雪白鋪下,将他們一同葬在這裡。
妍閉上眼睛,我喜歡你,從不歸山第一眼起就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