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外的一聲雞鳴打破了新的一天的甯靜,周序音睜開沉重的眼皮,朦胧中看見一個正在更衣的身影。
當他側身過來,周序音看清楚他面容的時候,昨晚的一切浮現于眼前,渾身都開始詭異地疼痛起來。
察覺到她的動靜,系着衣帶的蘭章成道:“起吧,大小姐,這都幾時了?”
見她扶着床沿坐起滿臉不甘的怨氣,蘭章成口吻又好了些,“美人兒,臉色這麼差,昨晚睡得不好啊?”
周序音明顯不太好,四肢僵硬無力,面色虛弱,長發散亂,呼吸還有些困難,看得蘭章成想入非非,“你怎麼搞得好像真被我——”
罷了,他也不想再說些有的沒的激怒她,便扶她坐正道:“沒力氣?我幫你。”
周序音隻苦大仇深地瞪着他,連罵他的力氣也沒有,一大清早的還被他伺候着更衣更是恥辱,不知不覺淚水就掉了兩滴下來。
門吱呀一聲又被推開,闖進來的周序凜被蘭章成的眼神吓到,“……”
“我讓你進來了麼?”
他趕緊低頭把門關上,“蘭少宮主,我們在樓下等您。”
蘭章成回頭繼續給周序音穿衣,漫不經心道:“……你若不想外面有亂七八糟的謠言,我也可以馬上殺光他們全部所有人。”
周序音屏住淚水道:“那你昨晚為何要留我房裡,難道就是想找一個大開殺戒的理由嗎?”
蘭章成沉默良久,周序音又問:“你不是表哥派來保護我的,你是不是已經殺了表哥暗中安排的那些人?你隻是想要讓我名聲盡失,解除禦景跟鹭羽的聯姻是不是?”
“你怕中原武林結盟之後一起對付昭明神宮跟明光教,而毀掉我的清白……就是最簡單的方法。”
蘭章成否認道:“我從未有過這些謀劃,我不過就是——”
“就是覺得你有趣,想跟你多相處一會兒……我想、更加了解你。”
周序音卻哭得不能自已,“你想要樂趣……所以就要跟我過夜,你把我當什麼了?”
蘭章成不再辯解,“……罷了,有些事我現在解釋不清,但我目前跟着你,确實是别有目的。”
穿好了衣服他起身俯視着周序音道:“隻能委屈你這幾日,等到了周家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自然會離開。”
見周序音不肯下床,他也不再顧及她的想法,徑直将她橫抱起身,“洗漱用餐,早點上路,也早點擺脫我。”
周序音也不想反抗了,即便抗争到死也沒什麼用,隻是一行人猜忌的目光實在難看,尤其是周序凜嫌棄的眼神,更讓周序音蜷起了手指。
蘭章成将她抱上駿馬,從身後擁住她,臨行前還以指拂面假意調戲,看得旁人面紅耳赤。
周序凜卻暗自冷笑着,一聲令下道:“出發!”
從官道出來,便是繁華市井,不明所以的百姓見這一行人紛紛指手畫腳,猜測着他們的來曆。
“那是周家的隊伍嗎?”
“是呀,那女子看着好似周序音,去年這時候不也來過嗎?”
“跟她一起騎馬的男人是誰?是她那個未婚夫嗎?”
為首的周序凜聽着隻想發笑,但還是按捺住了。直至抵達周家大宅,周家所有人傾巢而出前來迎接的時候,大家才發現不對勁。
一家之主的祖父先開口詢問道:“序音……他、他是哪位啊?”
周序音不做解釋,周序凜道:“那是妹妹的心上人,我們用完午膳再好好聊聊。”
祖父果真一驚,但看此人長身玉立卻殺氣騰騰也不敢再多問,招呼着大夥兒道:“那……那先吃飯吧!”
蘭章成扶着周序音道:“你是不是沒胃口,我先送你回房。”
周序凜還以為蘭章成興緻又起,便立馬招手了一個丫鬟,“帶小姐跟這位公子回房”,末了還添上一句,“誰也不要去打擾他二人休息,明白了嗎?”
“是,公子!”
蘭章成攙着周序音一路走回房内,心裡也默數了番,“……十、十一、十二……共十二人。”
周序音回房以後坐在外間的桌子旁,蘭章成則靠在窗邊喝了杯水,問道:“餓不餓?”
周序音并未搭話。
蘭章成打量着她這屋内的一切,“這屋子坐南朝北,終年沒有日光,進來還有股黴味兒,看來這周家并沒有善待你這位小姐。”
“就連茶水也是冷的,”他話音剛落,就捏碎了手中的茶盞,驚得周序音擡眸看他,“怎麼了?”
蘭章成笑着道:“沒什麼,我看這周家甚是礙眼,有些不快罷了。”
周序音不想跟他起什麼争執,便道:“周家已經到了,你請自便吧。”
蘭章成瞥了一眼門外站得很遠的丫鬟,估計她也不敢進來,就道:“我離開一會兒,你好好休息。”
周序音昨夜似乎着了涼,清早起來便頭疼腦熱的,現在坐了一會兒,就連起身的力氣都快沒有了。見蘭章成離開她才恢複了點兒心情,勉強支撐着虛弱的身體走到了榻邊,随後便伏着案幾倒下睡着了。
而這邊周家的一行人正好也用完了午膳,周家家主屏退了所有人,單獨将周序凜叫到房内問話。
周序凜似乎已經做好被問責的準備,“祖父是想問那野丫頭身邊的男人是誰吧?”
祖父氣急敗壞道:“那人一看就不是謝少俠!……你究竟是怎麼搞的?為何要讓别的男人接近那丫頭?若是耽誤了鹭羽跟禦景的聯姻,我們周家交代得起嗎?”
周序凜卻異常冷靜,“那孫兒又有什麼辦法呢?此人武功高出孫兒太多,他想要睡一睡周序音,我還能阻止不成?”
“那你怎麼不呼喚鹭羽那邊呢?”祖父拄着拐杖敲打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