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薛赫言所處的青樓也漸漸熱鬧起來,人聲鼎沸的,看似能為明光教提供不少有關江湖武林的線索。
正當薛赫言的真氣要沖破最後一點藥力的時候,于雁容果然跟着汪雁書過來了,一路上還聽到汪雁書不耐煩的聲音,“我要你跟着有何用?你還不如去伺候好我爹。”
于雁容為她推開薛赫言的房門,見薛赫言仍舊好死不死地躺在那兒,汪雁書笑道:“少莊主的内力再不出一個時辰就能恢複了吧?這接下來的藥得喝了,否則我可沒力氣同你耗下去。”
她說着将藥碗遞給于雁容,看着道:“給他灌下去!”
于雁容不得不執行命令,等薛赫言半是起身喝完了藥,于雁容收拾着碗端到桌邊,這時外面突然響起響亮的爆竹聲,于雁容假裝震驚道:“發生什麼事了?”
她本來是想将汪雁書引至窗邊查看,可沒想到汪雁書原地揮出一道掌風,将窗戶打開,看到外面的煙花後,“大驚小怪!不過就是幾個孩子在放焰火。”
于雁容心下有些着急,突然薛赫言又猛地咳嗽起來,他方才已經偷偷将喝下去的藥逼到了嗓子眼,眼神示意于雁容快來幫他,于雁容也是匆匆上前,拿出手帕給他擦拭,薛赫言順勢将藥全都吐了出來,好在于雁容的衣袖擋着,汪雁書并未察覺不對,隻呵斥道:“你照顧他作甚?他是你的主子嗎?”
于雁容見他藥已全部吐出,便立馬将沾濕的帕子放回袖中,垂眸喪氣道:“……那小姐,我去教主那兒伺候了,你可要好好看住他。”
汪雁書根本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她,隻注視着薛赫言道:“我想鹭羽的人過了今晚就會追查到,所以我們務必速戰速決。”
薛赫言撐着床鋪的手抓緊床單,“你要做什麼?”
汪雁書拔出一柄短刀,笑得溫柔美麗,“我要挑斷你的手筋腳筋,教你永遠也無法打敗謝新朝。”
汪雁書說着就動手,根本不給他任何反駁的機會,好在薛赫言真氣沖破及時,千鈞一發間那短刀已落入他手,而汪雁書也遭他挾持,無法動彈,“……你?!你怎麼可能有内力!”
别說剛剛喝下的那些藥能控住他内力十二個時辰,就是先前給他灌的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失效,“你究竟怎麼做到的!”
薛赫言不跟她多說廢話,面對闖進來的兩個明光教徒道:“你們教主的女兒在我手裡,還不讓開!”
兩個人各自瞥一眼無動于衷,直到汪雁書感受到脖頸的一絲血意,“快讓開!快去喊我爹!”
一個人聽令果然離開,另一個卻不屑道:“教主的女兒不說有十個,也有八個。如今汪雁書離開了銀羽堂估計也沒多大用處了,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他說着就赤手空拳揮來,薛赫言意識到帶着這個汪雁書反而束手束腳逃不了多遠,便一把将其推了上去,擋住來人,然後破窗而出,逃出生天。
那手下原想輕松推開汪雁書追上去,誰料汪雁書驟然爆發出一陣哀嚎,手下甫一低頭就看到她手腕處不停地冒血,“他挑斷了我手筋!快去找我爹來救我!快去——”
此刻的汪雁書雙腿打顫,連站都站不穩,扒拉着手下,手卻使不出任何力氣來,手下花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她推開,最終決定道:“我去追薛赫言!”
說着他也穿窗飛出,遠眺了一眼薛赫言逃跑的方向,躍上房頂全力追去。
薛赫言躺了太長時間,有些體力不支,被明光教的人追上之際勉強支力過了幾招。可這手下武功比他要強,沒幾招薛赫言便被打得吐血。他本以為自己難逃一劫,卻想身後奔赴來一個身影,從天而降的一掌就将追上來的教徒打得後退數十米,薛赫言回頭一看,薛景何已如期而至扶住他的脊背,蹙眉問道:“沒事吧?”
薛赫言這才振作起來,面向珊珊來遲的魏續江等人。
雙方人馬在揚州這條最著名最繁華的花街上互相對峙着,騰騰的殺氣吓得原本散步其中的路人全都躲得遠遠的,“是……是鹭羽跟明光教的人!”
魏續江此刻還在整理着儀容,面向怒目而視的薛景何遊刃有餘道:“薛莊主,數年不見,别來無恙啊!”
薛景何卻不給他一個好臉色,“你們明光教這些年在我們中原武林造的孽還不夠多嗎?如今膽敢綁架我兒——姓魏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魏續江卻指着手下拉扯的滿手鮮血的汪雁書道:“現在是你兒子傷了我女兒,不該是我找你算賬嗎?”
薛景何怒發沖冠道:“你還有臉提!她一個明光教的人潛在我鹭羽是何居心?這些年被你們搜刮去的錢财還少嗎?要不要跟你好好算算!”
魏續江也不再多說,“好啊!算!”
話音未落,這兩個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掌對上,對抗的内力震得花街狂風四起,兩邊的手下也各自擡袖遮掩避讓,生怕被波及受傷。
一掌過後,街道兩側懸着的無數宮燈落地,有的甚至自燃了起來,将原本亮堂的花街照得更加璀璨。
兩個人似乎誰也沒讨到好處,各自往後退了幾步,薛赫言想要上前扶持,可薛景何擡手表示不必,對面的魏續江卻笑了起來,“數年不見,薛莊主的武功似乎還在原地踏步啊?”
薛景何卻捂着心口沒有多說。
魏續江又嘲諷道:“你們五嶽劍宗傳下來的乾元坤元劍就是比不上我們明光教的四象神功!如今哪怕你們南鹭羽北禦景聯手,也未必是我跟我師兄的對手!”
薛景何怒形于色卻無法反駁,薛赫言也是未曾敢多說一句。就在魏續江得意洋洋之際,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一針悅耳靈動的嗓音,“魏續江,你是不是搞錯了?四象神功是你們明光教的嗎?”
衆人放眼望去,隻見亭台樓閣之上,有一男子正坐在高處一邊賞月一邊搖扇,風度翩翩。
薛赫言定睛一看是蘭章成的身影,不着痕迹地籲一口氣放下心來,“……”
不等魏續江接話,居高臨下的蘭章成已側目鎖眉,揮出的扇風将石桌上的一盤花生精準打出,明光教衆人紛紛應聲倒地!
魏續江後退一步,不可思議道:“蘭章成!你我才是同宗,你幫着薛家對付我的人是什麼意思?”
薛景何護住薛赫言按兵不動,瞅着這二人劍拔弩張的氣勢。
“原來你還記得自己來自哪兒啊?我以為你跟你師兄早就忘本了呢!”蘭章成輕輕松松地搖着扇,卻說着驚心動魄的話,“你但凡有點兒自覺,就該立馬回昭明神宮在我爹的排位前引劍自裁。”
魏續江果真忍無可忍,上前一步就要動手,此時守在暗處的另兩位昭明護法也現身到蘭章成身前,在他的合扇示意之下,眨眼瞬間便飛落至對峙的人馬中央,向着明光教這邊虎視眈眈。
這下不僅是魏續江,就連薛景何也認出來人,“是車馬二人。”
魏續江已無勝算,就在車馬二人打算動手時,從遠方飛來另一抹風馳電掣的身影,他尚未落地就将魏續江提攜而起,迅速消失的同時也打了聲招呼,“今日就到此為止!我師弟我帶走了!這汪雁書就留給你們處置吧!”
此人正是魏鶴嶺,見車馬二人還要追逐,蘭章成收扇道:“不必追了。”
說罷他也飛身而至,落在薛家父子跟前,薛景何反應過來道:“……今日多謝蘭少宮主相助。”
蘭章成看過他一眼,背過身道:“本座可沒有幫你們薛家,不過是聽說魏續江好不容易現身了這才想将這些叛徒抓回去罷了。”
薛景何道:“這魏氏兄弟近兩年來功力又精進不少,若不早日除去,恐給中原武林帶來無窮禍患。”
蘭章成停步回頭,“是嗎?你們中原武林的事又與我昭明神宮有何相幹呢?我們隻負責拿錢幹事,有需要可以随時找我手下,錢給足了就行。”
薛景何吃癟,看了身旁薛赫言一眼。
車士轍也讪笑,“你們薛家有錢,不要吝啬嘛!不像那禦景山莊窮得叮當響,當初連謝新朝的命都是汪雁書花錢救的,用的也是你們鹭羽的錢。”
薛景何一愣,“什麼?”
車士轍看着癱瘓在地的汪雁書道:“人家心急要救情郎嘛!這才暴露了身份。”
薛赫言也莫衷一是,此時于雁容趕了過來,叫了幾名小厮拉扯住汪雁書,“小心點。”
薛景何也不屑此人,便道:“赫言,你看着處置吧,我先回鹭羽了。”
他最後再向蘭章成示意一眼,“告辭。”
蘭章成也彬彬有禮,持扇躬身,“告辭。”
一旁的車士轍揮手道:“薛莊主,以後有生意記得照顧我們昭明神宮啊!”
見薛景何已走遠,薛赫言身側的尚昀才擺手道:“好了,莊主他是不會照顧你生意的,他怎麼可能花錢來找你們昭明神宮辦事?那我們鹭羽還要不要面子了。”
薛赫言看過于雁容一眼,吩咐道:“她交給你。”
于雁容受寵若驚,“薛公子肯放過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