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林不由得“嘶”了一聲,那在哭的正是戚寒聲。一個人的相貌可以改變,但靈魂是不會變的,江照林能确定這确實是戚寒聲。
他後來再去瞧比試時,是見過戚寒聲的,這小霸王每次比試都是來得晚,走得快,将将擦邊趕上時間,一招兩招便将對手踢下台,也不等長老宣布勝利,又急匆匆走掉了。
——與納蘭旻說得那個張揚、從不留手的戚寒聲不太一樣。
但此時的戚寒聲更不一樣,那張慣常張揚肆意的臉皺成一團,眼裡蓄滿了淚,讓江照林一陣牙酸。
這要是給納蘭旻看到了,他能仰天大笑,笑三天不帶停的。
江照林險險将思緒拉回來,如果戚寒聲在這裡,那之前蘇員外說的兒子寒聲,又是誰?
江照林緩緩靠近戚寒聲,輕輕喚了聲:“你......”
戚寒聲立馬像隻受驚的兔子一樣蹦了一下,正好就撞上了江照林的下巴,力度之大,讓他疼得冒眼淚。
“對、對不起......”小兔子眼紅紅地說。
江照林:“......”
他忍着疼,清了清嗓子,“你是誰?怎麼在這裡?”
戚寒聲低頭甕聲甕氣地說:“我、我是這畫中靈,本來是在那中間的,你一來,我就被摔到這裡了。”
他指了指方才江照林被吸進來時站的位置,那裡是整張畫紙的中心,一邊指還一邊還小心翼翼擡起眼瞄了一下江照林。
江照林:“............”
戚寒聲的長相不是陰柔那一挂的,也并不粗犷,他是時下女修們最喜歡的那一款少年意氣,江照林看着戚寒聲現在那低眉順眼的模樣,心裡一陣惡寒。
他硬邦邦地問:“你之前在畫中都做些什麼?可有記憶?”
他猜測這畫是不是将戚寒聲也吸進來,而那原本的畫中靈留下戚寒聲代替自己困在這裡,早就自己出去逍遙自在了。
戚寒聲掰着手指頭,“我從生出靈智就在這裡面了,至今已有......一二百年了吧。”
江照林:“......”擡走吧,沒救了!
慕同光此時将畫卷卷了回去,“我先将這畫收起來帶回去。”
蘇老爺自然是願意的,他先前原想将這畫扔了,但不管扔多遠,他兒子寒聲都能找到。有一回他趁蘇寒聲睡着,将這畫扔到了城外的大河裡,蘇寒聲一醒來,衣服鞋襪也來不及穿就奔着大河而去。
蘇老爺和下人們都拉不住他,他自己也差點溺死在河裡。
後來蘇老爺想,扔不掉,那燒掉總成了吧!
好家夥,這回蘇寒聲像是預料到了一般,在蘇老爺将畫扔進火堆的前一刻破門而入!
那可不得了啦!蘇寒聲大鬧一場,差點沒把整個蘇府給一把火全燒喽!
如今慕同光願意接手,他自然樂意非常,隻是還有些擔心,“隻是寒聲那邊......”
“無事,”慕同光手指無意間摩擦着卷軸,“蘇公子在府中?我先見一見吧。”
“诶!這邊來。”
江照林随着慕同光的腳步到了一間卧房門前,蘇老爺上前去敲門,“寒聲!”
從房裡傳來一陣不耐煩地聲音,“爹,我說過您不用再來勸我了!我不會娶那馮家千金的!”
蘇老爺在慕同光的示意下開口:“寒聲,爹不是來勸你的,是有位遊學至此的年輕人慕名你的書畫,特意來見見你。”
房裡的蘇寒聲倒也沒在說什麼拒絕的話,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年輕人走出來。
他與慕同光想的不太一樣,說實話,不太像一個讀書人,如果在外面碰上這個人,肯定會以為他是個練家子。
但慕同光沒表露出什麼,隻是套上假笑,謙遜地拱手道:“蘇兄,久聞大名。”
蘇寒聲從不會對為了書畫來尋他的人闆起臉,于是他恭敬回了一禮,“過獎了,這位......怎麼稱呼?”
“在下慕同光,并州人士。”
他們倆不知是真是假,總之是很有禮貌的互相問候上了,但江照林卻愣住了。
這人雖然面上不顯山水,但骨子裡卻張揚極了,正是江照林熟悉的模樣——戚寒聲!他又探查了一番這人的靈魂,确實沒認錯。
有兩個戚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