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聲此時就在書房中,卻沒有拿起那幅假冒品古畫,而是捧着一把折扇,神色溫柔地自言自語。
下人守在門口,聽着裡面蘇寒聲的聲音,心裡發毛,卻又不能不聽從蘇老爺的命令,就隻好扶着牆,免得腿軟跌到地上去了。
“聲聲,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是原來的地方不舒服嗎?”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到這裡面來了。”
折扇裡的戚寒聲伸展四肢跳了跳,折扇的扇面自然不如古畫的畫紙面積大,隻能将将夠他活動一圈的。
但好在他不挑,好養活得很。
“那你先在裡面将就一會兒,我為你畫一幅新畫?”蘇寒聲不樂意了,他立即鋪開畫紙,臨下筆了又擡頭問:“你喜歡什麼樣的景色?”
戚寒聲說:“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到這裡面來的,也不知道怎麼去别的地方,你給我畫了也沒用。”
蘇寒聲頹然地停下了動作。
......
慕同光醒來時,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了,他沒吃早餐,肚子裡早已空空。
小二送來了餐食,放在了桌上,慕同光自己不吃,就在那兒絮絮叨叨,企圖用吃的勾引畫中靈再出來相見。
“你們畫靈需要吃東西嗎?你餓了嗎?”
“要不你也來嘗嘗,這家店的香酥雞很好吃的。”
“昨日裡你救了我,我還沒報答你,要是這飯菜你不喜歡,”他已經完全将蘇寒聲抛之腦後,“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當以身相許?”
“還是你還在想着蘇寒聲?他連你是真是假都分不清,蠢貨一個,有什麼好的?”
幸好江照林昨日消耗過度,還沒有醒,聽不到這比往日更勝一籌的酸言酸語。
江照林睡得正香,畫卷自然沒有反應,慕同光撇撇嘴,隻好自己一人開始吃飯。
他吃一口就要嚼得很用力,還要故意發出吧唧嘴的聲音,是那種被江照林聽到就會挨罵的行為。
慕同光艱難咽下嘴裡的菜,摸了摸後腦勺,“怎麼還是不願意理我......”
他終于恢複了正常,沒有再吧唧嘴,十分安靜地吃完了這頓飯。
下午,他再次去去蘇府時,仍然受到了蘇老爺的熱烈歡迎——往常他也不是沒拿假畫哄騙過蘇寒聲,但蘇寒聲都一眼就認出來了,随之而來的就是一通大鬧。
而昨日那副假畫到現在還沒被蘇寒聲發現,這說明這位慕公子是有真本事的!
隻是他剛将慕同光迎進來,就有下人慌裡慌張跑進來,跑掉了一隻鞋,經過門檻時還被絆了一跤,摔了個大馬趴。
他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就烏泱泱大聲嚎:“老爺——不好啦!馮小姐打上門來了!老爺!”
蘇老爺吓得從椅子上跌倒了地上,直冒冷汗,“哎呦!寒聲那臭小子呢?還不趕緊叫他出來!”
“他一定是聽說了寒聲做的那些混賬事,完了,完了呀——”他哆哆嗦嗦地念叨,腦子裡則是想着以往那些得罪了知府的人是什麼下場。
實在是不能怪他大驚小怪,馮家家主乃現任知府,馮小姐馮千羽更是知府老爺唯一的孩子。
幼時馮千羽與表弟外出,遭遇了從北邊逃脫官府追捕翻山而來的山匪,幸好遇到了行商歸來的蘇老爺。
死裡逃生的馮千羽抓着隊伍裡比他大了兩歲的蘇寒聲不放,自那之後,兩家愈發走得近,到後來更是默許了将來的親事。
現在估計是戚寒聲做的那些混賬事傳到了馮府,馮小姐上門讨說法來了!
蘇老爺又哎喲了一聲,還是不見蘇寒聲的蹤影,他緊張地搓搓手,就見馮千羽帶着她那個跟屁蟲表弟到了廳前,身後還跟着幾個一臉為難的下人。
馮千羽是個火爆脾氣,有事說事,“你蘇家若想退婚就退婚,何必做這些事來惡心我?!”
納蘭旻附和道:“對!惡心人!”
剛趕到前廳的蘇寒聲聞言立馬就把老爹賣了,“我早就有了退婚的心思,是我爹一直壓着不讓提!”
蘇老爺眼前一黑,簡直想就這樣原地昏死過去!
再說了,馮千羽說是那樣說,可蘇家要是真去提了,那不是打知府老爺的臉嗎!那他的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慕同光從馮千羽到來的時候就退到了角落裡,滿眼興趣地看着這一出好戲。
好巧不巧,剛醒的江照林揉揉眼睛,也趕上了這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