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跳的心髒讓趙之禾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拿到工資時的感覺,那時的自己也是現在這樣,雙眼放光,連看老闆頭上的三根毛都看出了幾分風流倜傥。
更何況相較于秃頭老闆來說,宋瀾玉這個小說裡天生具備美貌buff的主角,明顯順眼多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壓抑自己的興奮,也不知道該用什麼力氣去控制自己的手不再顫抖。
按道理說,他現在應該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趙之禾這個名字最好别和宋瀾玉扯上關系。
于是,趙之禾草草擦了把鼻血,禮貌地說了聲“不好意思,沒看路。”
接着,撒開腿,繞開對方跑路。
他可沒興趣繞着一群狗的骨頭轉,自己的工作隻要确保最後是易铮這隻狗搶到骨頭就行。
愛恨糾纏,你愛我,我不愛你什麼的瑪麗蘇劇情與他這個直男無關,謝謝。
趙之禾的腦子開速的運轉起來,他盤算着下一個劇情點,又腦補着該如何加快讓兩個人碰面,但他沒想到的是..
他想離骨頭遠點,骨頭卻不幹了。
*
他跨出去剛兩步,領子便被身後的人扯住了。
“欺淩與破壞公物,舉報者需要去風紀室進行信息登記,還有...”
青年掃了眼被他胡亂擦出了一道血痕的鼻血,眉頭似乎蹙得更緊了。
“被舉報者指明你對同級生進行威脅恐吓,麻煩參與調查,同學。”
趙之禾僵硬地轉頭,目光劃過這人出色的眉眼,以及一頭被束起的鴉黑長發,最後才堪堪定格在了宋瀾玉左臂戴着的那個...
碩大的“風紀檢查”袖标。
他腦子一抽,剛消下去不久的氣,瞬間被那群人恬不知恥的反咬激得上頭,不敢置信地脫口而去。
“那群孫子說我什麼?”
于是,宋瀾玉的眉毛便肉眼可見地皺了起來。
宋瀾玉垂下了眼,沒有再去看那雙瞪大的黑亮眸子。
而與此同時,趙之禾手裡的手機卻像是瘋了似地響了起來。
他剛想接起來,就被宋瀾玉再次握住了手。
炎炎夏日裡,長發青年的手上卻戴着一雙黑色的皮質手套。
被那雙手抓住的時候,一股涼意飕飕地就透着手心往趙之禾的身上鑽。
趙之禾打了個寒顫,眼神瞥過那隻手,腦海裡自動補足了一段劇情。
“宋瀾玉這人性子傲,架子高,喜潔的毛病即使是在夏日也要帶上那雙冰絲手套。宋家傳承久遠,找點稀奇料子給自家孩子做點小飾件是手到擒來的事,誰曾想,這冰絲手套後來卻成了...”
打住!
趙之禾自動略過了接下來的污言穢語,臉上燒得有些紅,不自在地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宋瀾玉見着面前人雙頰通紅的樣子,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驟然一冷,伸手就要甩開對方...
卻不料他還沒動手,對方反倒像是被電打了似得,跳着掙脫了他,站在一旁搓起了手臂。
趙之禾還真是被吓到了,因為故事裡那段情節還是活脫脫拓在了他腦子裡。
大段直白又粗暴的文字即使不是第一次看,但還是足以把他吓了一跳又一跳。
這段...寫得也太糙了吧,宋瀾玉這家夥和作者有仇吧,被這麼整...
他不敢擡頭去看對面那個倒黴鬼,生怕自己眼裡露出些什麼同情,讓人再多想。
“等我會兒,回個電話。”
他掏出手機就要往旁邊走,卻被身後的人打斷了動作。
“下節是自然觀察課,藤部的教室在124區的溫室,就算是坐下一班的校車,至少也得花十五分鐘的時間。”
兩人所在的林頓學院集合了舉國上下的所有教育資源,與其他院校的差距是斷層式的。
校園大到幾乎可以當做一個小型城市來看,除卻正常教學功能之外,各式的娛樂場所,休閑措施更是随處可見。
學校為了安全考慮,名義上一律禁止私家車輛入内,内部之間通行則有不同班次的校車來回接送,才能勉強讓學生不遲到。
宋瀾玉這話換言之,趙之禾如果不想遲到就必須現在和他去做記錄,沒有什麼“等會”不“等會”的事。
不過...
巧了,自然觀察課還真就是趙之禾唯一曠的課,至于原因...趙之禾的嘴抽了抽。
他實在是沒辦法和李教授脖子上挂的那條玉米蛇四眼相對...瞅一眼,雞皮疙瘩就掉一地。
偏偏那蛇還就喜歡看他,甚至時不時拿細筍似的尾巴去蹭他的臉。
别管趙之禾人怎麼樣,那蛇玩得倒是挺高興...
想到這,趙之禾遲疑了片刻,努力揮去了腦中那雙圓溜溜的蛇眼睛,敷衍道。
“沒事,我遲到一會也...”
“不可以。”
宋瀾玉惜字如金地扔出了三個字,睨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轉身走人。
大有一副“我說了,你看着辦”的架勢。
趙之禾站在原地琢磨了半晌,在得罪易铮和得罪宋瀾玉之間繞了幾圈,随後斬釘截鐵地朝反方向走去。
開玩笑,他不知道宋瀾玉什麼性子,還不了解易铮嗎。
遠水救不了近火,至于宋瀾玉...再議吧。
可他人還沒走出去幾步,後頸處就是一痛。
身子瞬時像是被拔了發條的木偶,直愣愣地軟了下來。
在他不敢置信閉眼的前一刻,趙之禾看到了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以及宋瀾玉那張畫似的臉蛋。
因為這一手刀,趙之禾決定暫時理解小說作者三秒。
行吧,宋瀾玉這家夥...活該。
*
“瀾玉!瀾玉!他醒了,我就說不讓你出外勤,你...”
趙之禾的脖子像是被車碾了一遍,說不出的酸澀。
他“嘶”了一聲,扶着後頸猛地坐直了身子,就聽面前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同時趙之禾的額頭處傳來一陣劇痛。
行吧,今天出門真是沒看黃曆,不是脖子就是頭的。
“你哪來這麼大牛勁,趕着投胎啊!我的頭..”
平白無故被人打暈,剛醒又和面前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家夥撞了個結實,就算是泥人都要冒出三分火氣。
“你不往跟前湊,能挨這麼一下?我還沒問你呢,你倒還咬上了。”
“你!”
男生瞪着那雙貓眼,氣哼哼地就朝後面的人告狀。
“瀾玉!你從哪抓回來的流氓,怎麼道歉都不會!”
盤着腿的趙之禾一聽這話就樂了,整個人向後一靠,幹脆躺到了軟墊上,惡聲惡氣地扯了扯嘴。
“暴力執法還惡人先告狀,就這素質?我道歉?我道什麼歉,有病啊。”
娃娃臉男生被他這話一噎,想了半天,眼睛滴溜一轉,理所當然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