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球砸上了他的臉。
青年陰測測的聲音,是和籃球掉落在地面上的“哒哒”聲同時響起來的。
“呦...你怎麼不對着鏡子打?說不定能秒得更快啊,少爺。”
*
趙之禾的嘴讨厭,但人長得确實好看。
盡管易铮沒少因為調侃對方的外貌問題而被揍诶,但哪怕讓他再想一萬遍,他仍舊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
而現在,這雙看起來帶勁的腿通紅一片,受了傷。
如同美玉上出現的一條瑕疵,憑白讓人覺得惋惜。
易铮的眉頭皺了起來,聲音也冷了下來。
“誰敢打你?”
他這話還真沒說錯,在這個學校裡,私底下蛐蛐趙之禾的人,或許可以從校門口排到A區的聯邦附中。
估摸着能涵蓋聯邦未來頂端的所有人才,那是易铮帶着他一路闖出來的“小白臉戰績”。
但真正敢和趙之禾動手的卻沒有幾個,單憑剛進林頓學院時,開趙之禾黃腔的倫勃朗小少爺被易铮搞成神經病後,整個藤部對趙之禾的态度就變了..
所以易铮問的是“誰敢打你”。
而不是“誰打了你”。
趙之禾想到那個被整到瘋瘋癫癫去吃馬糞的少爺,就覺得頭疼。
他打了個哈欠,笑着轉移了話題。
“你腿好了?你走之前我就說了,塞西沱亞雪山的...”
“趙之禾。”
易铮冷聲打斷了他。
趙之禾把他往後搡了搡,讓空調的冷氣嗖嗖地在兩人之間竄,這才慢悠悠地說道。
“沒必要,我打他們更狠些,你有經驗啊,估計得吃上好幾天流食。”
易铮望着他,突然松開了鉗制。
他雙手撐在青年的兩側,霧藍色的眸子凝視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什麼時候輪到你說有沒有必要,你還覺得我搞倫勃朗是為了你?”
易铮的雙眼微妙的眯起,露出了幾分嘲諷。
“你未免太過高看自己了,阿禾。”
“你是我的東西,我不喜歡别人朝我的東西伸爪子,那讓我不舒服,僅此而已,很簡單。”
他伸手碰了碰趙之禾受傷的唇,嘴邊那個惡劣的笑還未掀起,下一秒卻是一陣天旋地轉,人就坐在了地上。
“啊,不好意思,我腳抽了,你沒事吧?”
青年故作驚訝地“啊”了一聲,他衣領被扯得有些松,後頸處紮起來的小揪也因為方才兩人的動作被扯的松松垮垮。
他索性一把将頭繩套回了手腕,不緊不慢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叼在嘴上。
趙之禾整着被易铮弄亂的衣服,随着滾輪火機的輕響,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便隐在兩者間升騰的煙霧裡,朝着易铮掀了掀。
青年聲音裡透着幾分無所謂的散漫,混着薄荷味的煙絲,莫名有了幾分慵懶的味道。
“那你随便吧,又不是查不到,問我幹嘛?”
易铮不會聽他的話,他越是在意什麼,易铮這種人反而會越來勁。
一個字總結,賤。
他理了理衣服,站起身就要往門外走。
餍足的易铮就懶洋洋地坐在地上看他,也沒攔,隻是随手拾起趙之禾放在床頭櫃上的黑曜石打火機,“咔哒咔哒”地玩。
“去哪?”
他的語氣軟了很多,雖然連易铮自己都沒意識到。
“上課。”
一聽這話,易铮就譏諷地笑了聲。
他伸手将那個陌生的打火機往桌上一扔,便盯着人笑。
直到趙之禾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他,易铮才調侃出聲。
“你上課?李老頭的自然觀察課?我今天可不去,你這回見了他脖子上那條蛇準備往誰身上跳?宋瀾玉?”
趙之禾不明所以地瞅了他一眼,尴尬地扯了車嘴。
“放心,總之跳不到你身上。”
“喂,阿禾。”
在趙之禾的手搭上門把手的那一瞬間,易铮叫住了他。
“離宋瀾玉遠點,你最好記住我的話。”
易铮坐在地上雙手撐着地,用眼神描繪着青年好看的面部輪廓,宛如一隻巡視領地的獵豹。
“宋家那個墳頭可出不來什麼好玩意,你這性子就别往他們家人身邊湊了。他可不像我,能讓你想打就打。”
不知道是不是趙之禾的錯覺,他甚至覺得易铮說到最後一句“想打就打”的時候,甚至驕傲地仰了仰脖子,像是要領獎的小學生。
趙之禾轉頭瞥了他一眼,神情說不出的怪。
這家夥...皮可真厚。
他以為自己稀罕揍他?不過...這是在警告他?
趙之禾覺得有些稀奇,不由玩味地朝易铮的方向瞥了眼。
這才和宋瀾玉見第一面,一面就讓他天雷勾地火了?
他略顯憐憫地看了一眼這個倒黴蛋,不由感歎主角光環這個東西真是要命的緊,把易铮本來就沒有多少的腦子燒了個一幹二淨。
他“啧”了一聲,卻是沒應易铮的話。
一轉身,将門連同對方那張帥臉一同關在了身後。
可憐的gay被另一個gay玩弄于鼓掌之中。
他同情倒黴蛋。
*
可惜,趙之禾這種旁觀者看熱鬧的心态沒持續多久。
在他收到短信的那刻,他頭一次全身心地認可了易铮這狗東西說的話。
“同學您好,您選修的自然生物觀察課程由于缺席次數較多,将無法參與本學期的期末考核。請及時補交重修申請,以便您參與下學期的課程,做好時間安排。
如有疑惑,請聯系本堂課助教:宋瀾玉。”
宋瀾玉這個人...确實是壞透了。
*
林頓學院是聯邦政府直屬的最高學府,藤部和棘部分立在蘇達爾湖的兩側。
幾乎未來聯邦所有的高科技人才、銀行家、官員都會出自這所占地面積巨大的學院。
自從“全民平等”的口号在薩日朗會議中被重申後,學院便專門開設了面向大衆招生的棘部。
二十多年的兩部分立,才使得這所學校脫去了“世家公學”的帽子。
但無論是面向世家創辦的藤部還是面向民間招生的棘部,森嚴的校規向來一視同仁。
挂科這種事會直接影響到畢業的推薦信考核,以至于影響畢業生在求職就業時的名聲。
所以...挂科=完蛋。
趙之禾站在李教授的辦公室門口沉默了半刻鐘,最終還是敲了三下門。
“請進。”
那是決定他挂科還是不挂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