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宣确實幫了他,當時他殺完人,渾身是血抱着重傷昏迷的蘭笙羽,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确實一下子不知道怎麼辦。
腦海中嗡嗡地一瞬掠過很多畫面将他定在原地,很多年以前剛到這個世界不久,也是如此的滿地血,如此的孑然身。
神經高度緊繃的時候,人會更加敏感,任何風吹草動都極易察覺。這種生存本能似乎并沒有随着他的重生而消失。
所以恰巧回城,隐身于暗處悄然看戲的喬宣剛挪了挪步子,就被浴血少年敏銳地捕捉到了,像狼一樣的狠戾的眼神掃過來,低沉怒吼讓暗處的人滾出來。
喬宣這才說明身份,還寬宏大量地讓蘭笙羽得到及時救治。
雖然這女人也不是什麼善茬,故意不清理現場,這麼短時間謠言遍地,且風向一緻,很難讓人相信沒人搞鬼。
但謝妄欠她一個人情是事實。
既然喬城主還答應隻要陸淮雲死,能留蘭笙羽在城主府生活,這也是很不錯的一個條件。
玄鳳族修煉資質本就不高,蘭笙羽奇差,除了生活習性上看得出是玄鳳,其他幾乎和最普通的凡人沒區别。
謝妄走時斷然也不可能帶上個累贅,畢竟自己是去複仇,又不是遊山玩水遛鳥快活。隻是現在這情況,留那傻鳥自己回閑澤村的話,恐怕會被欺負到死。
謝妄幽幽歎了口氣,不論如何,他确實也欠蘭笙羽,若不是這鳥夠傻,自己還不知道要在那看起來像壞了的蛋裡待上幾百年,最後要麼臭了,要麼被砸了。
隻是不知道蘭笙羽想要什麼,若他隻是謝汪,能給的很少,或許給不起他想要的。
至少要保證他的性命無憂,這樣将來大仇得報,恢複魔界之主身份,無論是花不完的财富還是洗髓淨脈後登峰造極的修為,謝汪給不起的,謝妄都能給。
哈,真不知道到了那天這傻玄鳳會露出多麼驚喜的表情,怕是會巴巴地跟在他屁股後面,共享三界臣服吧。
說不定還會因為當初堅持讓他喊“爹爹”,羞的臉都紅撲撲一片,不像玄鳳了,像顆飽滿粉嫩的小紅桃,一掐就能滴出水來。
光是這麼想着,他已經到了隔壁門前。蘭笙羽可能在睡覺,幾乎沒猶豫,連門都沒敲,直推進去了。
映入眼簾的赫然一片白花花的身子。
“啊!”蘭笙羽完全沒想到這時候會突然有人闖進來,吓了一大跳,短促地叫了一聲,動作飛速地扯過一邊的被子蓋住自己。
隻露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又懵又驚地和他對視。似乎發現是他,才稍稍放松些,被子下拉了點,露出整張臉,咬紅了的嘴唇都快滴出血來一張一合,又羞憤又驚懼不定地道:“你、你進來不敲門!”
謝妄短暫地停頓後,面上波瀾不驚,目光移向床邊的藥箱外散亂的膏藥。面色如常地走過去撿起蘭笙羽剛慌忙放下後因為圓滾滾的盒體而落到地上的一小瓶膏藥,他看向床上一副羞憤欲死模樣的小紅桃,咳了一聲:“慌什麼,我以前也不敲門。”
蘭笙羽憤憤,毛茸茸甚至有些毛躁的頭徹底伸出來了,兩瓣薄唇欲張,一副要訓斥這個不孝子的模樣,但被謝妄搶先截住了話頭,“怎麼弄得這麼亂,不是跟你說等我回來給你上嗎?”
小紅桃又縮回去了,但語氣還有些不平穩,小聲辯解道,“我睡飽了……又不敢亂走,等得無聊,想着自己先試試,待會兒就不麻煩你了……”
謝妄收拾的手頓了一下,看了他一眼,道,“聽你這話,是嫌我慢?”
蘭笙羽擡眼瞧他,又垂下眼睫,乖巧搖頭,“……沒有。”
謝妄勾起嘴角,拿起其中一小瓶膏體,坐到床沿,道,“好了,剩下的我給你上,被子打開。”
小紅桃本來已經變成小粉桃了,不知為何一聽這話一下又升溫了,這下他也覺得這房間很熱了。
他攥緊了被子邊邊,嗫嚅道:“不、不用了……我剛剛已經上完了。”
“你肯定控制不好量,讓我檢查一下。況且還有你自己塗不到的地方,比如……”謝妄頓了一下,“背部。”
蘭笙羽咬了咬下嘴唇,眼巴巴地瞧了會兒拿着藥膏的謝妄,長睫毛向上一翹一翹,仿佛在用眼神可憐兮兮地詢問能不能不塗了,直接睡覺。可惜後者紋絲不動,似乎鐵了心今天要給他塗個遍。
小紅桃賣可憐失敗,癟了癟嘴,偷偷看了眼被子裡面。
真的不行哇!他什麼都沒穿!這這這怎麼可以……太羞人了……
“怎麼了,還不打開?”
“我……我什麼都沒穿……”
“裡衣裡褲也沒有?”
“……嗯。所以能不能……”
“哦。反正又不是沒看過。”
跟喬宣那條毒蛇聊多了,謝妄也變得笑眯眯地,此時甚至更勝一籌,語氣故意帶上戲谑的調調,逗弄某隻鮮美的快熟透了的桃。
果不其然,謝妄說完,蘭笙羽臉紅地幾欲滴血,結結巴巴道,“那不一樣!以前……你才那麼點大,不一起……洗澡的話,可能會摔倒,我才抱着你……可、可你現在都這麼、這麼大了……”
“說什麼呢,你上午還說,我才一歲,是隻雛、鳥。”少年的身形已經初見端倪,挺拔俊朗地坐在床邊忍着笑道,将早上的話還給床上這隻縮在被窩的“百年老玄鳳”。
百歲玄鳳臉又躁起來了,但偷偷瞟了眼雛鳥後,也一時昏了頭腦。
說、說起來,謝汪汪好像從沒這麼高興過。
他終于松了手,像是下定什麼決心,掀開了已經被捏的皺巴巴的被子。
“好吧,那你輕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