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蘿蹲着本來腳就有些麻,被他推了下,沒站穩,向後仰去。她話說了一半,“我覺得陸大夫才可憐......啊!”
沈洵舟也沒想到輕輕一推她就倒了,伸手攬住她的腰,将人撈回來。宋蘿結結實實撲到他懷裡,臉埋進他胸前,“唔”了一聲。
她嘴唇磕到他露出的鎖骨,眼眶瞬時落下淚來。
沈洵舟猛地顫了顫,那溫熱像是滲進皮膚,蹿遍全身,燙得脊骨發麻。腹中的蠱蟲有了反應,翻湧起浪潮。與她雙唇相貼的位置,如火般燒了起來。
忍過這酥麻的快意,他回過神,才發覺落進上襟的滾燙。
......她在哭?
沈洵舟放松了手臂的力道,宋蘿撐住他腰腹,慢吞吞擡起腦袋,栗色眼眸含着淚,下意識望向他。
他目光下移,她唇邊磕破了,流出絲絲血迹。
不就磕了一下,她哭什麼?他盯着她破皮的下唇,這麼容易就被咬破了......
“你怎麼蹲都蹲不穩。”沈洵舟扶住她胳膊,往上提了提,讓她借力站穩。
宋蘿懸空的腳踩在地面,仍有些發麻。這下不僅手腕疼,嘴唇也疼了,都拜眼前人所賜。
今天就該去外邊找個空地燒紙錢!
“還不是大人先推我。”她小聲反駁。
沈洵舟白皙的面頰泛上紅暈,眉間不悅:“你離我太近了,吵得我耳朵疼。”
廊内吹來陣風,兩人衣衫濕透,貼着皮膚,像是貼了塊冰。宋蘿搓了搓胳膊,見他整張臉猶如蜜桃,白中帶粉,嘴唇也紅豔豔的,“大人,您臉好紅,是發燒了嗎?”
她心中震驚:淋雨不到半個時辰,他就着涼發熱了?這也太嬌氣了。
沈洵舟手背貼了貼額頭,另一隻手覆上腹部,壓了壓凸出肚皮的蠱蟲。他黑眸潋滟,流轉間有種華麗的光彩,直勾勾看着她。
宋蘿心跳快了些,愈發覺得他淋過雨,更像被水滋潤過的嬌花了。
“是有些發熱。”他張開唇說道,“推我進屋換衣裳。”
屋内支起了窗,撲進陣陣涼意,風夾雜雨絲落入青年裸露的後背,他眼皮顫了顫,餘光掃過屏風後的影子,衣物摩擦的窸窣聲從那邊傳來。
宋蘿在換衣裳。
她動作很快,換上幹爽的衣物,身上都松快許多。
“大人,您換好沒呀?”她卷起被雨淋濕的衣裳,隔着屏風,揚聲問。
沒有回應。
她已經習慣了。雖然沈洵舟每次在床上脫上衣換藥不避着她,但洗澡換衣裳都不允許她看,腿上的藥也是自己上的。
她不自覺地想:這奸相腿上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胎記?
民間還真有個傳聞,說這沈相面容妖豔,狐媚惑主,大腿處有朵五瓣桃花,尤其意亂情迷之時,那花瓣張開,十分豔麗,香豔萬分。
不會真有吧?
“裙子系不上,你過來。”
這聲音如冰粒在耳邊滾過,驚得她瞬間回神。
見她久久不動,沈洵舟不耐煩了:“快過來。”
宋蘿繞過屏風,窗邊的風吹起她額上碎發,頭上雙髻悠悠晃過來。沈洵舟坐在床上,捂住胸口,提着裙子,雙色裙帶交纏疊在膝上。
“纏住了,系不上。”他揚了揚下巴。
宋蘿俯身拾起裙帶,指尖靈活地挑動,幾下就将纏住的地方拆開了。床帳被風帶得飄動,紗一般的帳子鼓起,忽然将床柱上的勾子掙開,白紗傾落而下。
視線一暗。
她遲疑了下,猶豫先拉帳子還是先給他系裙子,擡起眼,沈洵舟望着她,日光隔紗濾進來,顯得柔軟而潤亮。
他目光落在她的唇。
唇上的傷不再滲血,結了薄薄的血痂,說話時還是有些痛。宋蘿決定閉上嘴,湊近迅速系好裙帶,打了個漂亮的結。
拉開白紗帳子,光亮洩進來。她合掌攏住床帳重新挂上去,沈洵舟扯過被子蓋住腰間,日光照耀下,臉頰泛起紅。漆黑的眼睫下垂,在眼下覆起扇子似的陰影。
宋蘿看了他半晌,确定這人是真發熱了。
“等陸大夫回來,我讓他給大人開個治風寒的方子。”她小心道。
沈洵舟不知想到什麼,語氣古怪,說了一句:“你可憐的陸大夫什麼時候回來?”
宋蘿奇怪地瞅他:“什麼可憐的陸大夫......”她反應過來,頓覺無語,“他和我說下午晚些就回來,估計那時候雨也停了。”
下唇的傷被拉扯着傳來痛意,她打算結束話題:“要不大人您先睡會?悶些汗,好退燒。”
見他默認,宋蘿拉起被子給他蓋上了。他渾身一抖,順從地躺下,睜着黑潤潤的眼睛。她感覺像是給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蓋白布,直挺挺的。
撤開的手指被勾住了。
沈洵舟的手伸出被子,勾住她一截小指,“等我睡着你再走。”
宋蘿懂了,握着她的手才能睡。算上在沈府的那幾天,她覺得他可能是染了什麼毛病。
她在床邊坐下,沈洵舟指尖發燙,貼入她指腹。他眼睛睜的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宋蘿忍了忍:他到底睡不睡!
思索片刻,她輕聲道:“其實陸大夫真是個可憐人,您以後别給人家臉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