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應當也不清楚這點細節,無論是武林盟獨自造假還是教内舊黨與虎謀皮,亦或是最壞的情況——他的親信背叛,如今最好的确認方法就是知道李水江令牌上的三足金烏究竟有無眼睛。
當然,譚焜絕不妄圖用這副孱弱軀體去挑戰在武林盟偷東西這等高難度活動,在武林盟自然是要借助荀少俠的人脈了。
打定了主意,譚焜輕輕拍去手上因四處探查沾上的灰塵,正要離去卻聽見窗戶咔哒一聲輕響,一個靈活的黑衣人随着月光一同從敞開的窗中滑落屋内,然後與來不及躲藏的譚焜四目相接。
兩人面面相觑,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譚焜先一步回過神來,腳下一發力就往門口逃去。
那黑衣人随即反應過來,伸手便要去抓譚焜的肩膀,但好在譚焜離屋門隻有幾步之遙,情急之下兩個大跨步,竟然搶在黑衣人靠近前打開了虛掩着的門,随之而來的卻是自門後襲來的掌風。
譚焜隻覺得那一瞬間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連呼吸都将要停滞,腦中來不及思考任何,唯有求生的本能拽着如灌了鉛般沉重的身軀向側旁翻滾,那手掌隻險之又險的擦過他的耳廓,帶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月光朦朦胧胧,自門外進來的第三人背着光,再怎麼細看也隻能瞧見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追在譚焜身後的黑衣人此時也不再輕舉妄動,三人分立在屋内三處,互相戒備,一時間竟然無人動彈。
譚焜扶着牆站起,一面打量另外兩人。此二人身量都與他相當,自窗外先進來的黑衣人看體态應該是男性,在他想逃跑時第一反應是制服而非下殺手,這般行事大概是出自那些最愛勸人向善、實則滿是蠅營狗苟之輩的所謂名門正派。
後進門那人身材高挑削瘦,分不出男女,可能是偏瘦的男人,也可能是偏高的女人。方才随着掌風還隐約傳來一股微香,像是某種可以入藥的花,可惜譚焜不精此道,一時間也無從判斷。但刻意喬裝來夜探的情況下也無法完全掩蓋身上的氣味,隻能說明平日長期生活在有此類氣味的環境中,俗稱腌入味了。
譚焜心中最先想到的是長浮谷——那個據說谷主是不世出神醫的藥谷。但長浮谷弟子已經多年不曾出現在江湖,世人求醫都得親自到藥谷中去,又怎麼可能出現在武林盟。
思索未定,譚焜瞥見門口的黑影先有了動作,竟是又朝他襲來。自知硬碰硬絕無赢面,譚焜隻能一味狼狽地朝另一個黑衣人的方向躲閃,使一招禍水東引,好将那黑衣人也扯下水來,自己趁亂逃跑。
那兩人倒是能打得有來有回,可惜譚焜沒有空餘觀察兩人的招式,瞧準了空隙急忙從未閉合的窗戶翻走。
逃離了亂局,身後也無人再追來,心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譚焜幾乎想發出大笑,在他之前近二十年的人生中從來沒發生過如此荒謬的夜探,若是将今夜之事說出去,恐怕要被黃言笑上一輩子。
譚焜心中郁結,又思及多虧了荀鳴每日早起鍛煉這破爛身體,否則今日怕是連狼狽逃竄的本事都使不出來。于是在讓荀鳴幫忙探查令牌的留言上多添了一句:要勤加鍛煉,不可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