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萍手指靠近她背上傷時,她就敏感的抖了幾下,那指尖帶着涼意,又動作極輕,她還那麼溫柔的問自己疼不疼,心裡瞬間被各種情緒填滿,密密麻麻地,說話也變得嬌滴滴起來,蹭蹭她臉頰與鬓角撒着嬌:“嗯~還有些疼的呢……”
其實早就不疼了,甚至發癢,說明快要好了。
“那就不要再胡鬧了,松開我,再折騰免得這痂皮裂開更是難好。”硬的不行來軟的,李素萍哄着她跟她講道理,又說:“天色不早了,我明日還要早起上堂,你是知道的。”
幾句話便把她那些心思全都一掃而空,金鑲玉撇嘴,怎麼忙活半天什麼都沒撈着?就抱了這麼一會兒而已,她弓着身子趴在李素萍身上,像隻沒吃飽不滿足的小貓,心裡十分不爽快,秉着就算不賺錢也不能讓自己有虧損的商人做派,她眼珠一轉心思又起,跟李素萍打起商量。
“你今晚能不能不去李鳳鳴屋裡睡了?”
“不行。”
她知道金鑲玉的意思,不去李鳳鳴屋裡眼下還能去哪兒?她輕輕推了推金鑲玉的肩頭,讓她起來,金鑲玉松開了她,一臉的不高興。和剛剛還在撒嬌調笑的模樣判若兩人,李素萍沒理她,坐起來把水藍外衫系好一個蝴蝶結,又順了順耳後兩邊的黑發,将它們捋到胸前,盆裡的水與邊上的棉布早已冷透,李素萍想着再去換一盆,被金鑲玉制止。
“不用換了,就這麼擦叭,你端着水跑來跑去的……”她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李素萍瘦骨嶙峋的手與五指,“你手上有疤,應該受過重傷,端重物久了會疼。”
“嗯?你怎麼知道?”她雙手五指上的疤已經淡化很多了,不仔細湊近看根本看不出來,金鑲玉眼睛這麼尖的?她并未特地給她看過,連上次說身世她也刻意跳過了…那段。
“我一向眼尖耳明。”這是事實,她從小就眼睛好耳朵也好,經營客棧這麼多年,來來往往多少人,無論是女扮男裝的官家小姐,還是裝模作樣的閹人,她一眼就看穿,睡在二樓,樓底下,後院,乃至廚房的動靜她也聞風而至。
“原來如此…”李素萍點了點頭,又浸濕了一遍棉布再擰幹,站在床邊遞給了金鑲玉,“你自己擦。”扔下這句她便轉過身去,金鑲玉抿了抿唇,接過她手裡的棉布,大大方方地撩起了紅肚兜擦着,“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手受過重傷,是不是?”
李素萍背對着她,又是半天不開口,金鑲玉“啧”了一聲,十分不耐煩,擦胳膊的動作都不自覺重了幾分,才聽見她開口,聲音極小:“是受過重傷,不礙事了已經。”
“被老鸨打的?”原本松弛着的肌肉一下收緊,她纖細的手臂上出現了兩段橢圓如鵝卵石一般大的肌肉,勾勒出兼具力量與優雅的輪廓線條。
“不是。”
“那應該也不是那些富商,他們想娶你還來不及。”金鑲玉又換了另一邊,“到底誰打的?”
李素萍不願把這個事跟金鑲玉明說,轉了話鋒,“你好了嗎?”
“好了。”她遞過去棉布,李素萍接下放水盆裡搓洗,金鑲玉盯着她的窈窕背影。
不肯說?為什麼?難道她還有别的沒跟自己說嗎,還是難以啟齒?
不說那就一定是有事,不說那就自己查。
她也不知怎麼的,反正對李素萍的事上心的很,非要知道個底朝天。
“金姑娘早點睡。”
“嗯。晚安諾~”金鑲玉對她笑笑,她也彎着嘴角回應。
待一切收拾好,她回李鳳鳴的屋子靠着床邊坐下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今晚發生的一切都超出她的預料之外,耳根還是有些紅,心底躁動。金鑲玉大膽又奔放與尋常女子不同,就是這一點,她才被她吸引,甚至縱容……
夜色如墨,屋内隻點了一盞紅燭,她慢慢舉起雙手,在被燈罩印着的微弱燭光下端看指背上那一條條細細淺痕,喃喃細語道,
“你若是知曉我雙手的傷是怎麼來的,你會心疼我嗎……金鑲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