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檸冷笑着看着他的表演。突然覺得這麼耗下去沒甚麼意思。
“我們談談吧。”
江晚檸平靜地開口說道。
楚回玉一怔,臉上的惶恐與驚鄂消失不見,平靜對上她那雙秋水明眸。
死對頭什麼的,有時候最讨厭的,就是隻需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該死的了解彼此。
江晚檸轉身超自己閉關的洞府方向走去,楚回玉默契跟随着她,亦步亦趨。
江晚檸的洞府并非奢華之所,青石為壁,白玉為案,隻一張古琴橫陳,一爐冷香袅袅。
窗外幾株紫藤虬結攀附,暮色沉沉,将藤蔓扭曲的投影斜斜印在石壁上,如同無聲的囚籠。
洞府内光線幽微,僅餘案頭一盞孤燈,豆大的燭火跳躍不定,在楚回玉平靜無波的臉上投下搖曳的暗影。
她引他入内,并未落座,隻是倚着冰冷的石壁,指尖無意識拂過桌案,卻未撥響。
楚回玉亦靜立,目光掃過這方簡素到近乎寂寥的空間,最終落回她身上,那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幽暗,直抵人心深處。
死對頭之間那份刻骨的了解,在此刻無聲的靜默中,比任何言語都更令人窒息。
江晚檸回避了對楚回玉承不承認自己是姜行光的追問,楚回玉也不問她為了什麼帶自己回無極宗。
百年前的事情二人更是默契地略過不談。
“旁的不提,你跟我回來,不說形式所迫,很重要的是有事要做吧。我這裡知道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楚回玉,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當江晚檸點破他此行必有圖謀,楚回玉唇邊終于牽起一絲極淡的、幾乎稱不上笑意的弧度。
他沒有否認,也沒有立刻接話。洞府内的時間仿佛凝滞,唯有爐中冷香絲絲縷縷,盤旋上升,又被不知何處滲入的微風吹散。
“仙子聰慧。我确實有一樁合作想和仙子談一談。請仙子聽個故事吧!”
他開口,聲音低沉,在空曠的石室中帶着奇異的回響。話語内容驚世駭俗——天道氣運,話本主角,師徒情深,惡毒配角……每一個詞都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看不見的漣漪。
江晚檸臉上的神情紋絲未動,唯有那雙秋水明眸深處,似有極寒的星芒驟然一凝,如同冰層下湍急的暗流。她搭在桌案上的指尖,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
就在楚回玉吐出“惡毒配角”四字的刹那,案頭那盞孤燈“噗”地一聲,毫無征兆地熄滅了。
最後一絲光源消失,濃稠的黑暗瞬間吞噬了整個洞府。窗外微弱的暮光透過藤蔓縫隙滲入,在青石地上投下詭異扭曲、如同鬼爪般的斑駁光影。
爐中的冷香似乎也斷了,空氣陡然變得凝滞、冰冷,帶着一種無形的、令人心頭發沉的壓迫感。
黑暗中,楚回玉的身影輪廓模糊不清,仿佛融入了石壁的陰影。江晚檸依舊倚牆而立,身形在微光勾勒下顯得格外峭拔。
她并未因黑暗或那驚天之語而顯露半分慌亂,隻是周身的氣息,在絕對的寂靜中,一點點沉凝下來,如同深潭結冰,寒氣凜冽逼人。
天道氣運?主角?配角?和系統的說法不謀而合。
洞府内死寂無聲,唯有兩人若有似無的呼吸,在無邊黑暗與無形的重壓之下,成了唯一存在的證明。那窗外猙獰的藤影,仿佛也化作了窺伺命運的目光,冰冷地注視着這方小小天地裡,兩顆試圖掙脫“話本”桎梏的棋子。
江晚檸神色微凜,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你既知曉這些,那說說你的合作想法。”
楚回玉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略帶狡黠的笑,“仙子,既然我們是這話本中的配角,與其被命運擺弄,不如我們改寫這故事走向。那蕭槿白和馮纖纖既有天道氣運眷顧,我們便在暗中籌謀,破了這天道氣運的庇佑。”
江晚檸雙手抱臂,“說來容易,這天道氣運豈是那麼容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