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皇城。
布鞋踏在規整的青石闆街上,來人是個樣貌實在不錯的年輕男人,穿的一身簡樸清爽,一身短麻布衣,挎着個菜籃子,頭戴幅巾。
他口中念着不知名的小調,推開了自家的房門。
這房子位置不錯,在繁華之地,占地又大,本以為會是什麼王公貴族、富商大賈的居住之地。然而推門進去,内裡的裝飾卻極為簡單,院子大,卻雜草遍布,正堂氣派,推門卻連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不過這人可不在乎這些,他吹着調子把菜洗了、地擦了,看起來就是個勤快點的普通人,隻是動作實在不算麻利,菜葉從水靈靈到沒剩幾根。
“咚咚。”
大門被敲響,男人疑惑甩了擦桌子的布巾,慢慢悠悠的晃去開門。
然而打開門一看,卻根本沒人,男子往外擡眼晃了晃,這會兒早已宵禁,街上是不會有人的,來敲門的若不是官府的人,恐怕就隻有鬼來敲門了。
男人收回了頭,扭身回去,一道綠光卻已經迅捷在眼前晃過。
男人沒擡眼,手中拳頭卻已經以更快的速度截住了這道綠光,觸及實體,便反手揪住這道綠光,另一拳提上,将這綠光重重打飛出去。
“哧,哪來的小鬼。”男人慢慢悠悠的往那綠光打飛的地方踱步,蹲了下來。
地上隻剩下微弱的光末,男人手中掐了個符咒,輕拍上去,于是這微弱的光末也沒有了。
慢吞吞的洗了手,男人安靜的坐在門檻上擦手。
“笃笃”
“啧。”男人有點不耐煩了,把擦手的帕子甩了出去,不過很快又撿起來。
這次他沒有立刻去開門,而是順着院子的牆根走了一圈,果然在某處掉了皮的牆根找到了一個方寸大小的洞口。
他原本在這院子裡面布了結界。現下被砸出來一個洞口,結界也就破了一點,他頗為苦惱的盯着這個洞口,出手,一拳把這洞口砸的半人高。
他勉強修理了一番這個洞口,滿意不少,道:“要來就好歹光彩氣派點,鑽個狗洞像什麼回事兒。”
外面的敲門聲停頓了一會卻又更急迫的響起。
他拍了拍手,打開了門。
門外并沒有人,卻傳來“咕咕”的聲音。
男人低下身子,卻看到地上氣宇軒昂的站着一隻斜眼的母雞,看到終于被人注意到,這母雞還歪頭看他,繼續拿喙子啄他。方才“笃笃”的敲門聲,原來就是這母雞拿嘴敲的。
男人敲了敲這母雞的頭,這母雞就咳咳的吐了兩口,前一口是唾沫,男人躲開了,後一口就吐出來一塊兒拇指大小的玉條。
輕輕擦拭一番,這玉條就散發出瑩潤白光。
“難為你了,去吧。”男人拍了拍這隻母雞,從懷中掏出錦袋,掏出兩顆粟米塞進它嘴裡。
這母雞歡快咽了,翅膀一撲騰,“崩”的一聲響起,化為煙霧散去了。
男人拿着玉條在手中抛了抛,回到院落。
不久,果然有東西從那半人高的洞口鬼鬼祟祟探出腦袋來,他瞧着四周雜草叢生,心中一喜,正欲鑽出來。卻嘭的一下被按進泥土裡。
男人懶洋洋的道:“擡頭啦。”話雖如此,骨節分明的手卻緊緊摁着這鬼的頭顱,讓他動彈不得。
“嗬嗬宋……宋春辰!”那東西勉強從口中發出聲響。
男人掏了掏耳朵:“哦,知道我。”便一把把那東西從地上薅起來。又頓時甩出去。
這東西卻是一隻夜叉鬼,鬼腦袋上安着個驢頭,身子卻壯碩無比。
宋春辰料想先前那狗洞恐怕是為他準備的,便道:“你那好夥伴挖了個狗洞給你用,就沒想過你這塊頭根本鑽不進來?啧啧啧,還是我貼心啊,給你開了個大點的,是不是該好好感謝我?”
話雖如此,宋春辰卻一腳踩在這驢頭鬼身上,制住他的動作。
驢頭鬼被一腳踩在背上,卻覺得面前這人簡直力道大的可怕,肺腑都要被踩出來,雖然他肺腑早就已經腐爛沒有了。
“你不講仁義!先殺了我一衆兄弟,你這種道人永遠也無法成仙!不僅成不了仙,你還會天雷劈得骨頭都不剩!你劈剩的骨頭也要被狗吃,下地獄投胎成牲畜咳呃咳咳咳咳!”驢頭鬼怒叫,卻又被一掌拍進土裡。
“仁義?我本來就是捉鬼的道士,你跟我講仁義,真沒想到你這種鬼怪還信這種天真的東西呐。”宋春辰接連幾巴掌拍下去,那驢頭鬼就陷進土裡更多幾分。
宋春辰笑眯眯的看着面前這驢頭鬼道:“你那小弟來殺我叫仁義?說好的配合我卻反水叫仁義?壞我風水叫仁義?哦,原來你們鬼的仁義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