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吉斯揮手所化的藤蔓枝葉可入藥,可觀賞,還可用于雕刻。
我的雕刻手藝還是維吉斯教會的,隻不過這門手藝有些難,且極需耐心,至今我也隻會在葉子上刻字,統共四個。
最近,倒是多了個想要雕刻的東西。
江如趴在湖邊戲水,維吉斯坐在廊亭喝茶,我看着在半空中的聖格蘭玫瑰,又瞄了眼正吃着糕點的維吉斯,擡手揪下一片葉子,走到她身邊,“維吉斯,教我刻新的吧。”
“這次想學什麼?”維吉斯揪下一片葉子,坐直了身子。
“聖格蘭玫瑰。”
“非常可以。”維吉斯笑着瞥了我一眼,又瞥了眼仍在玩水的江如,點頭應着,“那開始吧。”
接連幾天,我都跟在維吉斯身邊,腳邊堆了一座小葉山。
“好難,比刻字難多了。”我抓了抓頭發,一臉郁悶。
“不枉刻了這麼久,也是有形了。”維吉斯接過我手中的葉子,一臉欣慰。
聽聞我在學雕刻,枝欽也有幾日沒去雲山曬日,同江如一起将我和維吉斯圍住,一臉好奇。
于是,維吉斯又多了兩個徒弟。
“這葉子……”江如捏着葉子末端,将其翻來覆去地看。
“怎麼了,江如?”我朝她看去。
江如收回了落在維吉斯身上的目光,回神對我一笑,“這葉子味道好好聞。”
“确實好聞,我腦子都清醒了不少。”一旁刻得一臉扭曲的枝欽贊同道。
“枝欽,你這刻的是?”我側身朝枝欽手上看去,葉子上全是歪歪斜斜的劃痕。
“想刻幾個字,沒想到這麼難。”枝欽不好意思地撓頭,面頰泛紅。
“你想刻什麼?”我好奇問道。
“秘密。”枝欽遮住葉子,一臉神秘。
“江如,你呢?”我轉回左邊,一臉期待。
“秘密。”我直愣愣地看着那張同我生得一模一樣的臉上露出笑來。
我很愛看江如的眼睛,我不止一次贊歎過江如那雙眼睛生得漂亮。
維吉斯頗為奇怪地問我:“那你呢?你和她長得一模一樣,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不一樣的。”老實說,我不太敢對着湖水照我自己。
江如的眼睛很亮,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卻琢磨不出那少的是什麼。
“好好好,我不打擾你了。”我努努嘴,收回視線,繼續專注在手中刻到一半的葉片上。
維吉斯在不遠處蕩着花藤秋千,但笑不語。
江如上手速度很快,短短三日,便能刻出大體的樣子。枝欽進度倒是慢了不少,隐隐有着越挫越勇的氣勢。
我整理完手邊雜亂零碎的葉片,收好刻完的葉子,左右看看,見江如枝欽二人仍沉浸其中,沒多打擾,目光落在一旁十分悠閑的維吉斯身上。
碧綠的長發随風輕晃,從遠處看去,俨然是一片于風中輕舞的生命體,竟是和諧地融進了這灼灼日光之中。
聖西亞住民對維吉斯評價很多,最突出的一條便是:“不似凡人。”
好一會兒,我才起身走到蕩着秋千的維吉斯身邊,看準時機,一屁股坐在旁邊空餘的地方。
陽光灑落,留下淺淡的痕迹,暖融融的。王宮很安靜,聖西亞很安靜,這份安靜卻并不會讓人感到驚惶,也不會有需要日日夜夜繃緊神經的時候。
“好悠閑的生活。”我仰頭輕歎了聲,“做夢一樣。”
“喜歡嗎?”維吉斯問道。
“雖然會感到空虛,但我喜歡極了這樣的空虛,不會擔驚受怕。”我往維吉斯身邊挪了挪。
“維吉斯,他們會記起來嗎?”
“你想讓他們記得嗎?”維吉斯問道。
“還是别想起來了,不是什麼好的回憶。現在對他們來說就很好。”我看着不遠處兩道放松的身影,又想到島嶼各處躺成一片的住民,忍不住笑出了聲,“想不到有一天能用‘放松’來形容聖西亞了。”
“小精靈,你是怎麼認出我的?”默了片刻,維吉斯輕聲開口。
“那維吉斯,你又是怎麼記得我的?”我回看向她,不答反問。
“因為我一直都記着你。”霧氣缭繞的背後,傳來維吉斯認真發話語。
“枝欽曾問我要是你變樣了我還能不能認出你,我的回答是會。”我指尖勾着落在我膝上的長發,對着維吉斯粲然一笑:“因為你真的很好認,況且我們還朝夕相處了那麼久。”
“即使我有了容貌?”
“那我依舊能認出你。”
“能被記得,是我的榮幸。”
“不過,你怎麼想到化身這樣的?”說實話,見到維吉斯第一眼,就被狠狠驚豔了。
“好看嗎?”維吉斯左手抓着藤條,不緊不慢地晃着秋千。
“好看!我剛見到你,我都看呆了!”
“會好奇我的長相嗎?”維吉斯輕輕柔柔地問。
“會,我好奇了二十來年,我們能有幸見到你的真容嗎?”我又往維吉斯身邊湊了幾分,維吉斯身上真的很香,是清淡的、聞上去毫不起眼卻後勁十足的香味。
“那很遺憾,我沒辦法展現給你們看了。”維吉斯放開抓着藤條的手,整個人放松往後一靠,她懶懶散散地說:“我本來就沒有容貌。”
“沒事。”反應過來,我搭上維吉斯地手背,對她甜甜笑着:“能再見到你我就足夠幸運了。”
悅耳的笑聲從耳邊響起,維吉斯摸着我的頭,指了指專心雕刻的二人:“等他們刻完,找時間帶江如出宮看看,會有驚喜。”
“不是去雲山,是去枝欽他們的住處。”維吉斯又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