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副駕駛的帶有某人餘溫的空座變得冰涼，賀景辰才收回手。

他打開手機，看着十幾條的未接來電，不耐煩地蹙起眉頭。

這十幾條未接來電都是他的母親打來的。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回個電話。

“有事嗎？”賀景辰的聲音冰冷，仿若對面的人不是他的母親，甚至不如一個陌生人。

更像是一個仇人般。

“你又去哪了？”何蓉聲音狠厲。

賀景辰沒有回答，順手将手機免提扔到了一邊。

“你别以為我在國外就不知道你那些爛事破事！我都聽說了，你要追一個混小子是不是？”

賀景辰面無表情地聽着對面女人像個潑婦一樣在電話裡面喊天喊地。

“你爸不管我了，怎麼，你也不管我了嗎？！你也想像你爸一樣是不是！你也想跟别人走是不是！！我辛辛苦苦把你帶大就是讓你這樣子氣我的嗎！”何蓉上氣不接下氣，喘氣的聲音有些大起來。

“景辰，我是愛你才願意管你，我是太愛你了！你看，你看你爸搭理你嗎！他抛下你就走跟小三跑了！”

“賀景辰，我告訴你，你趁早打消這些念頭，你這輩子都别想離開我！除非我死了！除非我死了！！”

婦女歇斯底裡的聲音，在賀景辰聽來已經成為家常便飯，耳朵早就被這些話語磨出繭子。

沒什麼好聽的，他毫不留情地挂掉電話，耳根子終于清靜。

對面再打來的電話他都不看一眼。

太過煩躁，已經沒有心思回那個到處都是何蓉的眼線的家裡。

他下車，重重地把門關上，從兜裡抽出一盒煙。

在手裡拿着還沒有握熱，又重新塞回了口袋裡。

羅錦連不喜歡煙味。

賀景辰隻能往一旁的樹上砸了一下。

樹受力落下不少枯黃的葉子。

賀景辰靠着樹幹，擡起頭看向羅錦連亮着的房間，緊皺的眉頭松展開不少。

他恨何蓉。

恨何蓉的無理取鬧。

恨何蓉的患得患失。

恨何蓉的掌控欲望。

他知道，賀勝沒有出軌什麼小三，可是那又怎麼樣。

何蓉太敏感了，賀勝隻要一加班，何蓉就要到公司鬧一通。

她總是認為自己的枕邊人有了别的女人才天天在公司裡面不肯回家。

最後鬧的大家都不愉快，公司裡的人也總是對着賀勝竊竊私語，說他德不配位，說他不配為人，不配為父。

什麼都沒做的賀勝哪裡受得了這樣。

一開始還好聲好氣地哄着這個自己愛了十年的妻子，到後來，大家都筋疲力盡，落了個分家的下場。

即使分家，賀勝也并沒有想要和何蓉離婚的想法，他隻是默默地搬着東西遠離。

賀景辰看着羅錦連的房間入了迷，那些不好的回憶若隐若現。

窗邊出現了一個身影，那個身影站了很久，然後消失。

羅家的大門被打開了。

羅錦連穿着睡衣和拖鞋走出來，頭發有點耷拉着，看起來剛洗完隻是随意擦擦沒有來得及吹幹。

“你怎麼還沒回去啊？”羅錦連問。

賀景辰看着羅錦連還沒吹幹的頭發：“你怎麼出來了？”

“我看到你車還停在這裡。”

“你回去睡覺吧。”

“我問你怎麼還不回去呢，答非所問的。”羅錦連拍拍劉海那一塊頭發。

“和家裡人吵架了。”

“吵架了？剛才不還好好的。”羅錦連不解。

賀景辰沒有說話，隻是看着羅錦連。

“實在不行去服個軟，天底下哪有父母不愛孩子的。”

“……”

羅錦連湊近賀景辰問：“拉不下臉呀？”

賀景辰沒吱聲。

“來我家睡？”羅錦連伸出食指，“一萬，一晚上。”

“真的？”

“真的，我家客房挺多的。”

“……隻是客房麼。”

“……那你想睡哪。”

賀景辰盯着羅錦連的眼睛，含情脈脈：“我可以……和你睡麼？”

羅錦連：⊙_⊙

“我是你男朋友……不可以麼……”

羅錦連咬咬唇，看起來有點糾結。

都是男人睡一覺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怎麼感覺，不像是他要追賀景辰的樣子，反倒是這人喜歡貼着自己。

一開始羅錦連确實沒想着多認真去追賀景辰，那些動作話術什麼的都是李逸給他找的教學。

現在那股勁過了，一點頭緒沒有。

怎麼說，還角色轉換了。

羅錦連的腦袋一團亂麻，擡眼就看到賀景辰那一分欲望兩分渴望三分深情四分可憐的眼神。

“……行。”羅錦連糾結地說，“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