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盡頭的風還在不停地吹，身前的人呼吸均勻地撒在他的鎖骨。

賀景辰的手指動了動，與他十指相扣：“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對吧？”

羅錦連心虛了，隻是用空着的手拍拍賀景辰的背，沒有回答。

他看不到賀景辰現在的神情，眼眸黑暈，仿佛一個無底洞想要吞噬萬物。

賀景辰心裡一直都有一個答案，他知道他的小錦不會一直和他在一起。

沒關系的，他有辦法的。

他們會在一起，永遠。

兩人再回到病房的時候，宋沁伶坐在床邊，正撩起褲腿來查看自己的膝蓋好得怎麼樣了，見人進來，急忙将褲子拉好。

羅錦連看一眼桌面，餃子已經沒了幾個，牛奶也是喝過的，看來宋沁伶把東西吃了。

護士敲門進來，通知他們宋沁伶的腿好得差不多了，今晚就能辦理出院。

賀景辰站在一邊，看着護士給宋沁伶打最後一次吊針，眼睛一撇，看到了垃圾桶裡面并不顯眼的一隻手套。

“……”

他蹙了蹙眉。

等護士離開，賀景辰從垃圾桶裡面拿出來那隻不屬于在場所有人的手套，質問宋沁伶：“誰的？”

羅錦連聞聲看去，這隻手套看版型是一個男人的手套，他看向宋沁伶，希望能得到一個答案。

宋沁伶看向手套的那一刻，可以說是瞬間變得恐慌，昨天晚上因為太過于緊張害怕，她甚至不知道宋航把手套扔在了這垃圾桶裡，不然她肯定會拿出來藏好的。

宋航是逼着她盡快做決定。

“我……”

明明很冷的天，宋沁伶卻覺得熱，是太過于害怕，心理上的燥熱。

賀景辰眼睛危險地眯起來，也顧不得手套是不是髒，扔到宋沁伶坐着的床上：“啞巴了？”

宋沁伶眼眶發熱，聲音哽咽地說：“我……是我哥哥，我哥哥昨晚來了……”

賀景辰像是終于抓到人的破綻，冷笑一聲：“你哥，讓你接近小錦是麼？”

宋沁伶啞口無言。

“……”羅錦連看着默不作聲的人，抿住嘴唇，有點難受。

怎麼又被騙了啊……

他總是被騙，從小到大，他明明以最壞的心思去揣度别人了，還總是被騙。

隻因為别人施舍一點小小的善意，他就能做到死心塌地，最後被傷得遍體鱗傷。

宋沁伶冒死救他是為了利用他，李逸稱兄道弟是為了想方設法将他推到賀景辰身邊。

那麼，賀景辰呢，也是帶着目的來的嗎……

羅錦連看向還在和宋沁伶對峙的賀景辰，心不由地抽了一下，有什麼東西被打掉了。

知道李逸騙他的時候，好像沒有這樣的感覺。

賀景辰感知到羅錦連的動作，牽着他的手保證：“小錦，你放心，我不會讓别人靠近你的。”

“……”羅錦連低頭看着賀景辰緊握住他的手，嘴唇張了又合。

他想問賀景辰，那你呢？你靠近我是因為什麼……

他問不出口，明明那些羞恥的話都能直白地表達出來，為什麼一個簡單的問題卻不能呢，他不知道。

“我……我沒有想要接近他，我也沒有像你想的那樣，那麼壞……”宋沁伶垂着腦袋不敢直視他們，她心虛，其實，她有自私地想過，即使最後還是否定了。

“哥哥是壞人，我不是的……”

“那……你為什麼不報警抓他？”羅錦連一句話把宋沁伶的解釋淹回海底。

“我……”

宋沁伶沒辦法解釋，明明宋航那樣子對她，為什麼她不願意去當這個證人。

可能是因為，宋航是她在世唯一的一個親人了，也可能……她的哥哥早就把她控制了，隻是她不知道，所以才對人這般死心塌地。

不管是哪個，她承認她自私，她隻是說着自己是一個“好人”。

可是，到底怎麼樣是“好”，怎麼樣是“壞”呢？

她想要護着她的哥哥，那麼她哥哥就會給予她“好人”的稱号，她不想要報警抓她的哥哥，那麼外人就會給予她“壞人”的稱号。

這個世界太渾濁了，誰能獨善其身。

“對不起……我真的，真的做不到……”宋沁伶用手捂着心口。

回想過去宋航對她做的事情，可好可壞，她實在是沒有太多精力去辨别了，她隻想要這個唯一的“親人”，僅此而已。

“……”

賀景辰将羅錦連拉到身後：“你做不到，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