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辦退學的話,應該還能從飯卡裡退些錢給他,畢竟他現在手裡,就隻剩下不到300。
“退學?”沈書瀾坐在車内,透過車窗看着站在外面的遲故,“不想上了?”
“.....不是....”遲故突然閉上了嘴,沈書瀾似乎是在詢問他的意見。
雖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他還是沒能忍住試探道:“我能.......上學嗎?”
“你自己決定,我說過,我不喜歡強迫别人。”
沈書瀾話音未落,就看着遲故轉到車的另一側,十分迅速地上車,生怕他反悔似的,他什麼時候不讓對方上學了......
遲故剛坐下,但由于身後書包有些占地方,他又将書包轉到懷裡抱着。
車子平穩的啟動,穿過學校,彙入寬敞卻又有些堵塞的道路上。
他看着車窗外的車流湧動,内心逐漸平靜下來。
可能是昨晚太累了,累到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情緒産出,他就像是一個渾身是孔的水杯,滿壺的水倒進來,他都存不住一點,沿着大大小小的口都流出去了。
整個人都是空的。
車廂裡的那種好聞的香氛味兒又侵入鼻腔,安靜的環境,适宜的溫度,加上那像是有催眠魔力的味道,讓遲故那不争氣的眼睛開始變得有些疲倦。
他雙手環着黑色的背包,那黑色的鼓成圓弧狀的頂端,在遲故眼裡,就像是枕頭一般誘人。
視線盯着那黑色的布料,過了會兒,就在他的頭緩緩落下時,身旁一個聲音倏地叫醒了他。
“包裡有貴重物品?”沈書瀾看着遲故懷裡抱着他的包,有點像是松鼠捧着過冬的榛子一般寶貝。
那包側還有個小貓挂件,和它的主人有種矛盾又相似的感覺。
剛才問遲故是否要還回去,隻不過就想看看對方的反應罷了,不出他所料,遲故當場拒絕了。
“嗯?”遲故反應慢了半拍,又看了眼自己的包,“......沒有。”
這裡離他爺爺家還得個二十分鐘的路程,再加上那個包不算小,從他的角度看去,遲故就像是被困在背包和座椅之間,看起來就不太舒服。
“這是你的所有行李?”
“嗯。”
“放後面吧。”沈書瀾說完,就看着遲故十分乖順地将包放到後面,又重新坐好。
車廂内又重歸寂靜,不出片刻,并排坐在車内的兩人都在閉眼休息。
沈書瀾這些年幾乎都是在忙事業,他對于整個家族的發展有着很強的野心以及責任感,時常會參加些政商界的會議和宴會,面對的都是些八面玲珑,心思深沉的老狐狸,對于身邊突然多出來個單純的omega,一時之間還有些不适應。
他睜開眼,擡手看了眼抑制手環一直處在運作的狀态,這款手環還是他們旗下子公司研發的産品,當初他還審批了這個項目。
可剛才他的信息素失控了,而且莫名其妙的有股憤怒萦繞在胸口,對于段淩霄這種語言上的攻擊,按理說并不會影響他的情緒,他是個看中結果的人,逞口舌之快并不是他的作風。
他拿出手機,讓秘書去聯絡,找出近兩年産品的質量反饋報告。
等他放下手機,就注意到一旁坐着的人頭仰靠在椅背上,似乎是睡着了。
對方穿着黑色夾克衫,細膩白皙的臉被隐沒在陰影處,眉頭緊鎖,嘴角也抿着向下壓,像是做了什麼噩夢。
遲故躺在漆黑的空間裡,他渾身痛得要死,就連輕微的呼吸都會令全身打個冷顫,但身體上每個細胞叫嚣着的痛感,讓他能清醒的意識到自己還活着,他一定要從這裡逃出去。
空氣中飄蕩着幹燥的灰塵味,讓他吸進來的氣體如同刀片般割嗓子,他努力了許久,才勉強靠着牆坐起身,周圍是密不透風的牆體,沒有一絲光亮照進來,靜得他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他感覺不到時間的存在,一條亮白的豎線懸在空中,緊接着那條線越來越寬,直到厚重的鐵門推開,遠處方形的亮光射了進來,緊接着那人從台階上走下來,燈光随着那人的走動不斷變亮,直至整個空間都亮了起來。
那人蹲在自己身前,他被捏着下巴強塞了滿嘴的飯,囫囵地吞下去後,他盯着那陶瓷的碗,剛碰到那冰涼的碗面,就看着那碗被随手扔到遠處。
陶瓷碎片碎裂的聲音伴随着那惡魔一般的低語,“還是學不乖啊。”
他的肩膀一痛,被狠狠壓在牆上,遲故感覺骨頭都要碎了。
“到了。”
遲故倏地睜眼,反射性地打開在他肩膀上的手,他的呼吸很快,還沒從夢裡的狀态轉過神,直到視線裡看見沈書瀾那張溫和的臉,那雙視線似乎帶了些探究的意味,他立刻收起眼裡冷冽的情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他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沈書瀾看了眼自己被打的手,力氣倒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