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見過殷念這麼快樂的樣子。
在獲得我的肯定之後,殷念露出在我看來隻有中了一千萬彩票才會有的表情,摟着我親了又親,擁抱的力度大得像是要把我揉進她的骨血裡。
在一個長得快要窒息的深吻後,不太亮的樓道燈下,我看到殷念一雙媚眼亮晶晶的——這是喜極而泣麼?我不确定。
總之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了。
和殷念在一起後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我應該早點和殷念在一起。
殷念是如此長于讓人快樂,和她在一起時,所有虛度的時間,都被賦予了意義。在殷念這裡我真正品嘗到了幸福的滋味。
談過不止一段戀愛的人,都會在潛意識裡把幾段戀情進行比較。這種比較不是精挑确定選題後要去攻克的課題,是當你意識到這個課題存在的一瞬間,你就已經拿到了實驗報告。
我拿到的報告就是,和殷念在一起的日子,比和姜伶在一起的日子更幸福。
和姜伶在一起時,我常常患得患失,她的愛若即若離,像一株停在我這裡的蒲公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一陣風帶走。為此我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而在殷念面前,我可以盡情地釋放自己,因為殷念給我的愛太滿,滿到我自信她會喜歡我的任何一面。我可以不用再時時刻刻照顧别人的心情,連表達自我都需要斟酌用詞。
殷念是如此擁有使人幸福的能力。
也是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早就愛上了殷念。
在這以前,我的拒絕、猶豫、逃避、推脫,不是因為我不愛殷念,隻是因為我不想讓自己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殷念。
誰能拒絕一個帶給自己幸福的人呢?
所以啊,人是如此矛盾的存在,連自己都可以欺騙自己,連自己都能看不懂自己。
确定關系後不久,剛好碰上出租屋合同到期,我徑直搬進了殷念家。
搬家的時候殷念也來幫我,她有些傲嬌的意思,說結果到了最後,我的住處還是沒有留下她的痕迹——我之前婉拒讓她進入家門,看來她仍舊對此耿耿于懷。
聽到她這麼說,我就放下手頭的東西,起身親親她說,現在還有必要分你我麼?
殷念被我親得七葷八素而徹底忘記了這一茬,隻顧着回吻我了。
調戲姐姐真好玩。溺在殷念的回吻裡,我不無惡作劇地想。
隻是……
我後悔在定居下來之前買紙質書了。
搬家的時候,真的很麻煩。
這些東西又重又占空間,更可怕的是,人都有往書裡夾東西,卻又轉頭就忘掉的習慣。
在看到那張卡片從書裡掉出來,又被殷念撿起的時候,我隻覺得我真該死啊。真的。
——那張卡面上是我一筆一劃寫下的蠟筆字:“陳斯然&姜伶 1314”。
殷念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這讓我拿不準她有沒有被那些字刺痛,但有一點我确信:目睹自己的愛人寫給别人的情話,絕對是一次過于殘忍的體驗。
我有些難堪,尬在原地。
我想我應該搶先解釋,說這是清理舊物時的漏網之魚,說我絕不是對那段感情還留有眷戀。
或者殷念也可以大鬧一場,要我把這張卡片當着她的面撕碎或者扔進垃圾桶,并向她發誓如果姜伶和她同時掉在水裡我會先救她。
我想我又要見到殷念橫眉的模樣。
但殷念隻是沖我揚了揚卡片,随後笑了。她竟然笑了。
“哎,你什麼時候也寫一個這個給我呢?”
沒有怪罪,沒有問責。
我像是跪在神前的有罪之徒,低下了頭顱等待懲罰降臨,卻被神賜予了寬恕的吻。
溫柔真是世間最大的美德。
那一刻我對殷念的愛意瘋狂滋長而超過了以往的任何一刻。我徹底愛上了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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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見熙失戀了。
不,倒也不能這麼說,應該說是這段戀情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簡短概括來說就是,程見熙喜歡上了自己的一個女同事,已經到了頻頻示好隻差捅破窗戶紙的地步,但那女同事的态度暧昧不清,讓程見熙拿不準女同事對她的心意。
直到有一天,另一個同事告訴程見熙說,下班後撞見了那女同事和一個男的牽手,那女同事還囑咐那個同事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程見熙。
程見熙這才知道,毛線的暧昧不清,原來那女同事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意,隻是不想接受,卻又享受被人喜歡的感覺,所以選擇吊着她罷了。
程見熙裂開了。
但第二天她就跟個沒事人似的,跟我在酒吧碰了個杯。
她迎上我崇拜的眼神,頗有點洋洋自得:“咋,好奇姐們怎麼說放下就放下了?”
我點頭如搗蒜:“還望大師指點迷津。”
“指點你個大頭鬼啊。”程見熙彈了一下我的腦門,“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反省什麼,那爛女人跟姜伶能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