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沈家的馬車停在門前,臨行前,徐父特地叮囑要同沈瑤和睦相處,最主要的是在沈家人面前好好表現。
“為父知道你怨恨沈瑤,對她一再冷落,可你畢竟是她的丈夫,我們兩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不可為一己私欲,置家族于不顧。”
“今天滿京城的揭帖,明顯來者不善,這個時候你作為沈家女婿,不可置身事外。”
徐瑄當然不會置身事外,不僅不會,他還會積極參與案件調查,重新赢得貴妃以及沈家的信任,隻有深入虎穴,才能謀得虎子。
就這樣想着想着,他已然來到馬車旁,隻是即将掀開車簾時,徐瑄突然想到前日,幾人在珠寶店的摩擦。
徐瑄眼眸沉了沉,那天他的所作所為,似乎重了些……
以他對沈瑤脾氣的了解,這個事不可能善了,但沈瑤卻沒找麻煩,反而忍氣吞聲在家住一晚,難道憋了什麼大招?
徐瑄不由得蹙起眉頭,心裡隐隐生出不安,他倒不是怕沈瑤使詐,隻是怕柳茹受到傷害。千日做賊可以,可千日防賊,能防得住嗎?
車簾被猛然掀開,他看到了沈瑤,沈瑤亦看到了他,四目相對,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沈瑤格外安靜。
她既沒惡語相向,亦沒委屈抱怨,那雙明媚的杏眼隻在他上車的瞬間,漫不經心地瞥一眼後,就迅速側臉看向車外,仿佛拿他當作陌生人。
徐瑄有些意外,沈瑤似乎變了……
不再與他親近,也不再向他邀寵,甚至連恨意都消散的一幹二淨。在她眼中,自己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打算先說話,随着車夫揮鞭拍馬的聲音響起,闊大的車輪滾滾向前,周圍嘈雜聲漸起。
氣氛似乎詭異了起來,碧蘿看着各坐在角落的夫妻,第一次體會到“貌合神離”四個字的含義,也第一次相信沈瑤說的徹底放下徐瑄。
徹底放下,相忘于江湖,許是兩人最好的結局。
半個時辰後,沈家到了。
三人沉默了一路,在跨進沈家大門的時候,徐瑄率先開口說話了,不過諷刺的是,是為柳茹。
“那天的事,我有些沖動,你要怪就怪我,不要記恨茹兒。若是嶽父問你額頭上的傷,還請你……慎言!”
沈瑤回眸,眼裡帶着詫異,怕她告狀?徐瑄竟也有怕自己的時候。
沈瑤覺得好笑,如他所願,她回以一個定心丸,“知道了。”
柳茹的事她本就沒打算計較,一月前沈瑤給自己定的計劃之一,就是保證柳茹不會抑郁而終,隻要人能平安活着,至于受點委屈,那都不叫事!
*
正廳内,沈父、沈母連同哥哥沈璠都在,幾人俱眉頭深皺,沈父更是愁得坐立不安,一直在廳内踱來踱去,直到看見徐瑄夫婦過來,才喜上眉梢。
“阿瑤,你們怎麼回來了?”
看見愛女回家,沈母又驚又喜,忙起身迎女兒落座。
“娘,我擔心你們,所以回來看看。”
沈母高興不已,拉着沈瑤不肯放手,末了才遲遲道:“額頭怎麼了?”
這一問話,也把沈父的目光吸引過去,沈瑤笑道,“馬車颠簸,不小心磕破皮,不用擔心,已經沒事了。”
說話間,沈瑤似不經意瞄了一眼始作俑者,見他面色從容,眼皮眨都不眨,仿佛那傷口當真跟他無絲毫關系。
沈瑤心道,倒是沉得住氣之人,心也夠狠。
說完話後,她不再管徐瑄,徑直拉着老爹問話,“爹,我問你,前段日子有沒有人來咱家訛錢?”
沈瑤突兀一問,讓沈父蓦地一愣,還沒來得及張嘴,又聽得沈瑤說道,“爹,你一定要好好想想,這件事很重要。”
沈父皺起眉,驚道:“你怎麼知道有人來訛錢的事?”
他目光看向長子沈璠,沈璠立即搖頭,“我可沒說。”
“這麼說,确是有人來訛錢了?”
沈瑤喜出望外,忙問:“那人是不是叫韓域?他現在在哪兒?”
沈父哼一聲,“我如何知道?也不知哪兒來的潑皮無賴,拿着幾張破紙就來要挾老夫,這如何能忍?”
“所以呢?”
“就讓你哥哥送到衙門裡去了。”
見幾人都看向自己,沈璠聳聳肩,說道:“我直接給帶到北鎮撫司,把他拷打一頓。”
“嘿!這一審才知道,這人以前是個秀才,專給人代寫書信。但他心術不正,每次寫信總會夾寫許多忌諱之語,然後訛人錢财。”
“他也是最近幾個月才來的京城,現在應該還在江南胡同那一帶厮混。”
“江南胡同——”沈瑤眼睛一亮,欣喜道:“哥哥,你能幫我找到他嗎?這個人對我們很重要。”
沈璠有些懵,“我、們?”
沈瑤激動道:“今天滿京城的揭帖,大概率與他有關,所以你趕緊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