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昪?
阮妤嘴裡的蛋糕還沒嚼完,腮幫微微鼓着,眼裡載着些許詫異。
這名字的發音聽起來像橫遍,而“橫遍”是阮妤很喜歡的一名網絡插畫師的網名,她一直以為橫遍是日本畫師,因為他的所有社交軟件ip都一直在日本。
橫遍的畫風詭谲離奇,他的每張作品都像有隻眼睛在暗中窺視看畫的人。
盡管粉絲力求橫遍來國内辦畫展,但橫遍本人一直對外宣稱不方便過來,為此還遭過部分網友懷疑其是不是搞國家歧視。
阮妤放下手裡的蛋糕說:“您好,請問您是?”
珩昪極其自然地坐到她身邊,與她平視:“我是誰不重要,隻是在一邊遠遠見到您,就生出了來跟您打聲招呼的想法。”
阮妤一般不排斥跟陌生人交流,更别提沒有惡意的陌生人,眼前這個男人頭發留得長了些,頗有些搞藝術的氣息,眼底有淡淡的青色,皮膚有種病态的白,眼尾上挑,眼裡晦暗一片,盯着她看時總讓人覺得直勾勾的。
如果不是因為這人總體上看起來很柔善,舉手投足之間都很禮貌,她真的會聯想到戴着僞善面具的變态殺人魔。
況且,這人的眉眼看起來很熟悉,像是某個她認識的人,一時半會沒想起來。
“您說您是叫珩昪?”阮妤問。
珩昪眼睛一彎:“是的,您是聽過嗎?”
“嗯……是聽過,不知道是不是相同的字,我知道一位插畫師,也叫橫遍,橫豎的橫,遍地的遍。”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您為什麼不問我,是不是這位插畫師?”
這話的意思。
“難道是嗎!”
珩昪不說話了,轉頭看向阮妤的側後方,阮妤跟着回頭,隻見文遲彥從大展櫃中間走過來,眉頭緊皺,像是藏不住怒氣的瘋狂擠壓。
看到文遲彥的一瞬間,阮妤想起來珩昪像誰了。
文遲彥步子邁的大,因為腿長的緣故,雖急快但閑信有餘,他趕到阮妤身前,一把拉過她的手臂往後帶,讓她完全被擋在他身後。
他其實力氣很大,阮妤能感受到力道,但牽住她手臂的那隻大手根本不會勒疼她,甚至肌膚之間仍留着空隙。
阮妤鼻子蹭到他的後背,西服材質冰涼,她還沒緩過神,就聽見文遲彥瘋狂壓着怒氣的低沉聲音:
“你來幹什麼?”
“哈哈哈哈。”男人的笑聲裡諷刺滿得幾乎要溢出來。
“這麼排斥我接近?啧,别裝了,文、遲、彥,你是什麼人我最清楚。”
阮妤被文遲彥制着走不開,根本看不見這兩人現在的動作表情,很想戳戳他後背讓他放一下手,但現在時機好像不太對……
文遲彥喉間呵出一聲低蔑的冷笑:“什麼敗類,有種對着别人叫嚣?”
珩昪沒出聲了,随後就是一陣走遠的腳步聲。
文遲彥還是沒放開阮妤,阮妤延着脖子去看,果然隻看見珩昪的背影。
展館裡人聲不減,偶爾有幾個人竊竊私語着,這場暗裡的鬧劇大體上沒有影響到什麼,一切又恢複如常。
文遲彥放開手面對阮妤,她從他臉上已經找不到剛剛感受到的怒意了。
“你們……”她很想問這是什麼情況,但秉持着尊重個人私事的态度,她隻開了個頭,一般想說的人會接下話,不想說的也不至于逼到對方。
文遲彥:“他什麼時候來的,玫嘉呢?”
“就剛剛,玫嘉在,在那,她來了。”說完,玫嘉已經趕到兩人面前。
玫嘉顯然沒發現剛剛的事情:“文,你來了?那還給你吧。”
文遲彥沒看離開的玫嘉:“他再來找你,告訴我。”
“奧好。”阮妤答完,歪頭問他,“我們隻是合約情人诶,你這是?”
這是入戲太深管上她見誰了,還是跟珩昪之間起過什麼沖突。
好吧,她承認,還是在試探他想不想說後者。
“他人不行。”
“好的。”
看來是起過沖突。
拍賣場上,阮妤跟着文遲彥來到低層中間的位置,路上留他腳步攀談的,無一不稱兩人極其般配,對此阮妤隻是配合着笑笑。
拍賣開始前,她才直觀地發現大部分都是成雙成對地入場的。
難怪他要找她當合約情人,不過,他沒有能帶來的正牌情人嗎?
阮妤瞥一眼身旁的人,他每次坐着都比站着要更顯身形,筆挺的西裝褲腳在他交疊雙腿的動作下上移了些距離,露出一小節腳踝,踝骨似有若無地突出。
嗯,不像沒有情史的男人。
當初大二校慶第一次見他之前,她作為學生會實踐部部長,晚上還在整理會場,場館隻剩她一個人時,燈突然全滅了,手機還放在學妹那忘記拿回來了。
應該是門衛叔叔以為裡面沒人就随手斷了開關,她小時候都是獨自待在家裡,跳閘的事情常有,在家都快習慣了摸黑,但這不一樣啊,體育館有多大她還是有點數的。
就在她胡亂喊完又撕心裂肺唱軍歌後,文遲彥就鬼一樣地閃現在黑暗裡,吓得她快要癱在地上才舉高了手機電筒。
迎面而來的是一張帥絕人寰的臉,燈從高處發出光,附在這人的發絲和高挺的鼻尖上,眉峰如刃,活像她平時練習打光參照的雕像圖。
直到他們等來門衛,她回宿舍,都以為這是學校的同學,第二天校慶開始,她才從高台上齊整的校友嘉賓席上看到他,名牌上赫然印着“文遲彥”三個字。
就像人生無處不有的豔遇,她當時十分認可這人客觀上的帥,後來畫畫時常會無意中想到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