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巨大玻璃窗外,穿着白色羽絨服的少年正單手握着手機,白淨的面龐上一雙眼眸有些無可奈何地看着她。
“哥我……”
還沒等她出聲解釋清楚,邵愈就先打斷了她,隻丢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就挂斷了電話。
應該……沒生氣吧。
她看着外面神情沒有多少變化的人,眼皮子控制不住地顫了顫。
“顧盼?”梁忱注意到她的情緒不對,連忙出聲詢問:“你怎麼了?”
手邊的小貓咪或許是同樣注意到她的不專心,也跟着伸手輕輕地咬了咬她的指尖,動作不大,卻讓她瞬間就回了神。
“嗯……我沒事。”她尴尬地應了聲,轉而加快了和他商量關于小貓領養的事宜。
等到從寵物醫院出來,外面的雪花又變大了一些。
梁忱把鋪滿了毛絨地毯的牛皮紙盒遞給顧盼,一邊和她交接一邊輕聲囑咐:“那就這樣,如果以後它有什麼事你再和我電話聯系。”
顧盼點點頭:“嗯,我知道。”
梁忱垂眸,又看了看面前女孩有些焦躁來回點地的腳尖,愣了幾秒後遲疑着開口:“那……再見?”
“嗯,再見。”女孩飛快地應了聲,随後便轉身小跑幾步到了窗戶邊站着的男生面前。
同樣白色的背影相融在一起,連綿不斷的雪花很快就掩蓋掉了路上女孩奔跑的蹤迹。
梁忱在原地停了許久,看着遠處女孩面對男生時不好意思地摸頭又下意識依賴的樣子,眉頭不經意地就皺了皺。
“你說顧盼身邊一直跟着的那個男生?”
“那不是她男朋友,那她哥!”
“不過親不親生這件事我倒不是很清楚,兩個人不是同一個姓這件事倒是真的。”
真的隻是哥哥嗎?
梁忱擡頭,看着不遠處并肩離開的身影,指甲不受控地就捏緊了口袋裡沒能拿出來的毛絨手套。
兄妹會親近成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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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知覺流逝,路上雪又下的大了一些。
偏偏顧盼走時有些急,身上的羽絨服是無帽的,因此在門口站了沒一會,她的發絲上便落了一層白。
她本人并未注意到。
跑到邵愈面前時雪花因着體溫融化,凝結成了一個個小水珠挂在上面,不經意一個晃動,就沿着發絲滑落到脖頸裡,涼得她一瞬顫栗。
“哥我……”
話剛出口沒兩個字,頭頂便突然接觸上了一股子溫熱的觸感。
紅色的針織帽被面前人扯着邊角戴上,溫熱的指尖不經意觸碰到她冰涼的耳垂,冰火兩重天的觸感讓顧盼不得不昂起脖子去看他。
雖然還在讀高中,但邵愈的身高早在高一就已經超過了一米八,因此每一次顧盼想和他對視都隻能費力地昂着脖子。
“現在還冷嗎?”
他蓋好她耳朵,随後低聲問,面上依舊是一副猶如看小孩一般無可奈何的神色。
顧盼不自在地抿起嘴角,愣了幾秒後才慌亂地搖了搖頭:“不冷了。”
慌亂的語氣像是無形之中逗樂了他,邵愈先是垂眸看她一眼,随即輕笑一聲後伸手到她面前,柔聲商量:“盒子給我吧,我幫你拿,你把手放口袋裡,免得到時候凍瘡又發了。”
顧盼沒有立即遞過去,而是先擡眸和他對視。
“你現在……不生氣了?”
畢竟是沒有打招呼就自作主張地一個人跑出來了,還剛剛好就被抓了個現行,對方會不生氣才怪了。
雖說從血緣上來講,邵愈和她并沒有親生關系。但換個角度想,他也是她從小一起生活,被她一聲一聲叫着哥哥長大的人。某種程度上,還是擁有着可以教訓她的權利的。
可邵愈最後也沒有說什麼,他隻是輕輕歎了口氣,随後用拱起的指骨點了點她的額頭。
“你說呢?”
無奈的語氣裡夾着極易察覺的溫柔,顧盼聞言立即露出笑意,勾着嘴角把手裡的盒子遞給他。
“那你來拿,我今天沒帶手套,有點冷……”
牛皮紙盒外面摸着有些粗糙,裡面卻是溫暖又柔軟,邵愈接過盒子順道便低頭看了一眼,毛茸茸的小身子此刻正蜷縮在角落裡。
“所以你大冷天的跑出來就是為了這個小家夥?”
顧盼聞言立即重重地點了個頭,身子順勢湊到他身邊,低頭逗了逗盒子裡的小貓咪,像是炫耀一般地昂起脖子問他:
“它是不是很可愛?”
羽絨服互相接觸會摩擦出無法控制的聲響,系着防滑鍊的汽車從路邊駛過時,鍊子拖拽到地面,發出的聲響沉悶偶爾卻又很清脆。
女孩白淨的臉龐恰好地暴露在視野裡,明亮又澄澈的眼眸此刻正倒映着頭頂昏黃的路燈,像是被嵌進了一場永遠不會熄滅的燈會。
無法抑制的心跳聲随着她輕快的語調一起湧入耳畔,邵愈明亮的眼神有一瞬間陷入怔愣。
半晌,他才像是突然回神一樣,輕勾着嘴角點頭。
“嗯,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