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邊比外面安靜得多。
不是聲兒小,主要心裡不會一直浮着。
付淮槿坐在自己床上,手撐兩邊,沒立刻躺下來睡覺也沒幹嘛,就聽着門外邊的動靜。
聽到賀老闆人字拖的帕帕聲,椅子被往後拖,接着再是有人端着東西走到廚房,很快傳來洗碗的聲音。
緊挨着的燒水壺也響了。
賀老闆應該是渴了,等水燒開以後,倒了一杯才往客房裡走。
很快隔壁房間的門開了又關上,付淮槿再也聽不到了。
他覺得自己有毛病。
好端端地偷聽人家做什麼......
不過賀老闆真的是近段時間裡,為數不多住在付淮槿家的人。
席飛是來過一次,嫌這裡距離他當時的排練廳太遠,等兩人真的在一起以後就不來了。
每次都央着付淮槿去他那兒。
嗡嗡——
嗡嗡——
手機震了兩下,是賀老闆發來的消息。
[賀哥:怎麼燈還開着?]
付淮槿一愣,下意識往房間頂上看眼,給對面人回複。
[付淮槿:馬上要關了。]
[賀哥:好。]
[賀哥:有什麼事可以來房間找我。]
“......”
說得像是付淮槿住在他家。
後者盯着手機看一會,還在想問賀骥知不知道他們家空調遙控器放在哪。
于洋一個電話忽然打進來。
接通後在那邊興奮,“哎哎哎,你真神了啊,剛才警察給我打電話了,說是要找我聊那天的情況。”
“你都怎麼跟人說的啊,這效率也太高了。”
付淮槿:“不是我,是我朋友,他發現人給你的骰子裡有圖釘。”
于洋:“圖釘?”
付淮槿就把今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于洋。
手機裡頭先沉默幾秒,很快于某人在那邊恍然大悟:“靠......原來是這樣,我是說我那天怎麼二十把全輸,也太衰了。”
付淮槿:“警察說錢能要回來麼?”
“應該問題不大,好像說被騙的人不止我,一大幫子人呢。”于洋說,“噢對了,回頭我請你和你朋友吃飯吧。”
“就當感謝了!”
付淮槿想了想說:“以後吧,我過幾天要去外地出差。”
“噢......那也行,到時候你和你朋友定位置,挑你們喜歡的,多貴的都可以!”聽得出于洋是真挺高興。
付淮槿應了聲好。
“或者實在不行就去賀老闆的酒館呗,上次咱不是去過麼,他們家東西味道都可以,酒也不貴。”
付淮槿心裡咯噔一聲:“你怎麼知道是他?”
“不是你說你倆是朋友麼?還一塊去夜跑,後來我叫你來健身房你也不來。”于洋說到這好奇了,問他:
“你倆咋熟起來的啊?”
他這問的付淮槿也不知道怎麼答。
但熟也是真的熟,人現在就睡在他房間隔壁。
付淮槿:“就,去他那兒喝了幾次酒,完了就熟了 ”
“這樣麼?那這老闆可以的啊,我天天跟小區看門大爺聊天也沒見混熟,上次還把我關外面了。”
付淮槿“......可能還是分人吧。”
兩人又聊了一會于洋才挂的電話。
付淮槿把手機塞枕頭底下,躺床上之前準備去外面拿瓶水進來。
想起賀老闆那句,問他怎麼還不關燈。
忽然就又不想出門了。
關燈。
躺床上,默默扯過邊上的空調被。
今晚付淮槿仍舊是睡到一半又醒了。
跟昨天晚上一樣,他夢到了付磊。
已經從天台上跳下去的他哥哥滿臉都是血,躺在地上。
周圍人路過的都在笑他,笑他,也笑他們付家沒能耐,都出了個醫生還不是什麼都救不回來。
付淮槿立刻睜眼。
坐起來的時候一下捂住自己胸口,那裡像被一塊巨石壓着,堵在那塊地方,用力推也推不開。
隻能坐在床上大喘氣。
好容易緩過來。
付淮槿起來洗了個冷水臉,推門出去,外面從客廳到玄關處的燈都是關着的。
他摁亮最靠近廚房的那一盞。
走到冰箱面前,從裡面拿出一瓶礦泉水,像昨晚那樣往喉嚨裡灌一大口——
啪嗒——
裡邊那間房的卧室門開了,賀骥從裡邊出來。
他沒穿衣服,看到站在廚房裡的付淮槿就停在原地,似乎是沒想到人也在外邊。
付淮槿也沒想到,手裡礦泉水蓋子忽然一下掉桌上,滾了一圈滾進旁邊的洗手池。
兩人隔着半個客廳互相對看。
後來是賀骥把旁邊的燈摁亮,走到他旁邊,從人手裡拎過那瓶冰水,洗手池蓋子拿到水下洗幹淨。
沒問也沒看他。
擰好以後放回身後的冰箱裡,頭也不回道:
“開水瓶裡面有熱水,我剛燒的。”
付淮槿手心沾滿剛才礦泉水外瓶上的小水珠,冰冰涼涼的。
他說:“我知道。”
頓了下又說:“但我現在就想喝冰的。”
賀骥側着身體看他一會。
沒說什麼,隻是把剛才放進冰箱裡的礦泉水拿出來遞給他,接着又拿了一瓶,問他說:
“不介意分我一瓶吧。”
“付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