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那個傻姑娘會幹什麼蠢事?”
宋羽扭頭,他看到自己的叔叔用那對灰色的眸子正看向自己,他手裡掐着一支香煙,他依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做出一副放松的神情,手裡香煙已經快燃到煙蒂了,一段拇指大小的煙灰在上面搖搖欲墜。
“現在是不被允許吸煙的。”宋羽沒有接他的話,隻是淡淡地提醒了他一句這裡的規矩。
宋羽始終認為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規矩,那怕是一間沒有人性的會議室也應該有自己的規矩。
“你們說呢?”宋羽看向在場的衆人,此刻在二樓會議室裡,包括宋羽,宋子書在内,一共五人:
獒夏,敖枭兩父子以及一位穿着白色衛衣的男性。
幾人在偌大在會議桌各占一方,倒也不擁擠,甚至還有些空曠。
敖枭沒有答複,他隻是坐在座椅上點了點頭,沒有答複宋羽的打算,擡起頭一心研究着天花闆,而獒夏還是和在一樓的時候一樣,站在獒枭身後冷笑,沒有管宋羽。
倒是那位穿着白色衛衣的男性開口了。
“給我來一隻,快困死了。”
宋子書抽出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支扔了過去,白瀾很順利地接住了,他将煙放進嘴裡,沒用打火機,香煙就自己燃了起來。
“好煙。”白瀾沖宋子書比了一個大拇指,宋子書點點頭,兩人默契地開始當起了煙鬼了。
“......”
見到此情此景的宋羽默默扶住額頭,現在能坐在這裡的大家基本都是熟人,哪怕不是,打開手機通訊錄彼此都有個共同的熟人,因此大家也不見外,搞什麼外表的規矩了。
先前宋羽提到過,舞會的本質就是社交,而社交的本質就是看人下菜碟。
在規矩繁多的舞會上,你的一言一行都會被有心人看在眼裡,他們會依靠自己的觀察對你打分,評估你的價值,或者是威脅程度,進而計劃自己該如何對待你,或是追捧,或是深交。
今晚的舞會在原本宋家長輩的安排中,就是宋羽幾人與蘇媛在會議室中商議退婚的事情,把各方的利益談攏,大家和和氣氣地把事情解決,随後大家一起下場,跟一樓的諸位宣布該事。
在原本的計劃當中,宋蘇兩家的婚約鬧劇完美結束,大家都有面子,還能借着這個機會把自己的事情辦了,可謂是雙赢。
但唯獨蘇媛不那麼覺得。
那位蘇家大小姐還以為自己在宋羽等人眼中美得不可方物,甚至還以為今天的會議正是為她而開的,于是她盛裝出行,拿着當年的婚書說請說得潸然淚下。
她以為自己今晚要迷倒所有人了,豈不料,她那副樣子,這是對于在場的所有人來說,這是極度的失禮。
為了照顧宋羽的面子,大家都默契地沒有當場發作,隻是冷眼看着宋羽揮揮手将蘇媛趕走,看着蘇媛開始她的第二場表演。
“那個姑娘的演技很拙劣,你們覺得呢?”白瀾看向在場衆人,作為衆人當中唯一的外來者,他直覺自己得點出這個話題。
敖枭點點頭,饒有興緻地接過話題:
“她想要給我們所有人耍一場把戲,但正如白先生你所說的一樣,她的演技拙劣,在她故意奪門而出的時候,我恰好帶着犬子進來,又恰哈與她打了一個照面。
想來那位女士需要找一位禮儀學的老師好好上課了,畢竟人在生氣的時候,嘴角可不會揚起來。”
衆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談笑起來,他們并非在嘲笑宋羽,隻是單純地發現一點樂趣,在這個無趣的宴會裡,他們也算是找到了一點樂子。
“我們倒是無所謂,就是怕惡了白先生對海城人對看法。”敖枭說道,他對着斜對面的白瀾颔首示意。
白瀾擺了擺手:“别看我,我不是來執行公務的,我不喜歡看樂子,我去洗手間一趟,會議結束的時候叫我一聲就好。”
白瀾離場了。
“蘇媛這個姑娘很聰明,但隻有一些小聰明,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要挽回自己的婚姻,雖然我不太明白她為什麼要執着到如此地步,或許其中原因宋總能知道一二。”
宋子書掐滅香煙,挺起身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淡淡說道,他再次看向宋羽,處于一個長輩的身份,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宋羽一句:
“如果在舞會當中,你想要提前退場,但周圍都是想要與你交談的家夥讓你開不了口的話,脫身的方法很簡單,你隻要用一個符合社交禮儀的小技巧。”
宋子書站起來,對着衆人展示了一下自己被煙灰弄髒了的袖口,這位深谙宴會之道的老狐狸解釋一句:
“我去清理一下袖口。”
說罷,宋子書也離開了,他出門轉向的方向根本就是洗手間的位置,而是酒水間,但沒人會對此提出異議。
宋子書已經給出了合乎禮儀的退場理由,他們沒有權利為這裡理由是否合理多加置喙,這同樣也是不禮貌的。
“規矩真多不是嗎?”
敖枭調侃道,這位老流氓倒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動不動,他今天是被邀請來作為見證人的,他已經收到了自己的酬勞,自然不會多動彈,但作為商行的老總,他很樂意為别人提供一些幫助。
“宋總,我有些渴了,聽說您為了今晚的舞會特意儲備了一些好東西,像是苦艾酒什麼的?”
宋羽點點頭,看來在座都聽進了宋子書的話,他站起來,扶正了自己的領帶,對着敖枭點點頭:
“失陪了。”
宋羽走出門,對門口的侍從吩咐一句把敖枭要的東西送來,随後他也朝着酒水間走過去了。
說是酒水間,其實也就是一件放着各類酒水的儲備室,宋羽到了的時候,宋子書剛剛好調校完裡面的一台老式播音機,端着一杯酒将其一張黑膠唱片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