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風燈備好了。”
第二日一大早,喻九白便帶着人準備齊全,圍在這地陷坑底周遭,做足準備便打算下去。
親衛單膝跪地,躬身捧上一盞風燈,此燈底座黃銅,燈罩着燭火明明滅滅,雖比不得京都玩物精緻,卻燃的極穩。
喻九白聞言轉頭,目光落在搖曳的燭火上。
他指尖微屈,垂眸看了一會,這才緩緩伸手接過,喻九白喉結動了動想說些什麼,最終隻得點了點頭。
“就這麼下去嗎,王爺?”京墨站在喻九白身後,突然道。
喻九白試了試手中的燈,光雖暗,但入坑底幾乎是可以照清不少的,他略一颔首這才和京墨道:“按你說的,狄狁人的話本王不應該信,但是……”
他後面的話沒接下去,京墨反而清楚。
但是錯過了難免發生什麼變故,他們時間有限,如果這一條線索斷了的話,那一月間h要解決冀州疫病的希望便渺茫了。
想到這裡,京墨沉聲道:“王爺當真覺得一個月可以解決嗎?”
喻九白手頓了一下:“不能。”
京墨點了點頭頭,料想也是,隻不過是給後續找個開脫罷了。
他們一行人檢查好在綁在身上的繩結,見足夠結實後,将寬底船緩緩推入地底,這才沿着地陷邊緣的滑坡下去。
表層的黃土逐漸濕滑,越往下腳上的動作便愈發吃力,京墨擡頭看着在前方走着的喻九白。
他突然道:“步子别邁太大。”
聞言,喻九白下行的速度慢了些,好一會才輕聲“嗯”了一聲。
地底比想象中還要更黑些,本就是處于冬日,越往下邊越冷,甚至于臭氣熏天,一瞬間讓人有些頭暈目眩。
腳剛沾上事先被推入地底的船闆上,京墨便有些站不穩了,他面露惡色的環視着四周,卻見喻九白神色如常的看着他。
京墨:“……”
他笑了笑,調整了臉上的表情,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稍微自然些。
“竹竿探路,船頭兩人持燈,其餘人戒備,如有異常便拽動繩索。”喻九白冷聲下令。
京墨聞言,嚴肅了幾分,稍微往後站了幾步,打量着四下的環境。
他半蹲下來,從親衛手中接過一支長竹竿,便将其插入水下淤泥,一寸寸的試探着深淺。
“倒是比預想的還要深。”京墨皺眉道。
三米有餘的竹竿一時間竟差些夠不底,若是他們在這出了什麼事情,京墨都不敢細想。
他擡頭看向喻九白的方向:“盡量不要太深入了。”
聞言,喻九白淡淡的點了點頭示意。
船隻靠人力撐着前行,行進速度極其緩慢,寬底的雖穩妥,卻也容易遺漏什麼線索,喻九白觀察的尤其仔細。
他朝着牆壁看去,隻得看見紅色的土坡面松松垮垮的沙礫極其不穩固的崩散,融入淤泥中,一時間竟沒有發現什麼。
喻九白的眉頭不由的皺的更深。
正當繩索長度即将到達極限時,京墨的視線突然一頓,在他視線的範圍中,竟然讓他隐約看到了極其不自然的小水泡。
“等等!”
聽到京墨的話,喻九白轉頭,面露疑色。
京墨不語,隻是拿起手中那竹竿往淤泥底攪動探去,并示意身邊的親衛随他做同樣的動作。
“!王爺,有東西。”親衛突然道。
泥底深處,果真讓他們夠到了異常的東西,親衛臉上不禁帶上了喜色,頓時擡頭看向他們攝政王。
喻九白神色凝重不少,低聲問道:“能打撈嗎?”
親衛面露難色:“太深了,怕是不能。”
京墨反倒是扯開一個笑來:“我怕是知道此物是何物。”
說着,便看了喻九白一眼。
“軟物。”
京墨隻此一句,喻九白一時間就聯想到了他們初來燕兒鎮那日,想去追查被擡出鎮外染疫的屍體,隻不過恰好錯過。
喻九白垂眸:“除此之外,還有什麼需要查的?”
确實,如果能被丢入這沼澤地底的屍體,那定是不幹淨的,可是要從底下打了一具屍體又談何容易,且不說淤泥的阻力,就這深度,就算他們有什麼辦法也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打撈上來的。
京墨看向喻九白的目光不免帶了一絲同情。
那狄狁人他也是看準這點才肆無忌憚的讓他們去查罷了。
京墨看着此處,一瞬間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他微微凝眉,地底無風,沼氣久聚不散,屍體在底下堆積……
看起來好像就是形成了一個圓形巨坑而已。
想到這裡,京墨突然問道:“船還能再往前駛點嗎?”
喻九白一愣,點了點頭。
“那再往前吧,這坑底範圍應該不大。”京墨道。
聞言,喻九白快速的眨了下眼,這才應了一聲,随即下令:“繼續往前。”
風燈在這地底作用有限,光線顯得格外微弱,喻九白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燈,俯身照向沼澤水面。
他深吸一口氣,一寸寸的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