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以後,一直一個人睡的水荷從來沒覺得睡覺是件既痛苦又難熬的事,直到今天。
淩晨三點,天色還暗,這時候起來打字就會把堂妹吵醒,她隻好替火火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糾正着睡姿,再從她身下抽出一點點可憐的被角。
眯兩眼之後,她身上連一點被角都沒有了,她完全是被凍醒的,她認命的盯着搶她的床還搶她被子的人,恨恨地打開手機手電筒,從衣櫥裡拿出兩三件襖和加絨的上衣,蓋在身上。
一整晚醒醒睡睡的水荷再次睜開眼睛時,天色大亮,火火像個蟬蛹一樣緊緊裹着屬于她的溫暖被窩,她起床穿上大襖,出了房間。
去洗手間後回到客廳,她看到錢唐霖正捧着一本書身上蓋着件大襖,斜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看來他昨晚睡的也不好,想到同病相憐的兩人,水荷噗呲笑出聲來,即使雙手急忙捂住嘴也晚了。
沙發上淺眠的人已經坐起來,睡意惺忪的撐開眼皮,望向眼前的人,眼底噴射出一股深重的怨氣來。
水荷扶額,無奈歎息,隻能讨好笑笑,人影一轉,就轉到廚房,“你再眯會兒,我去做早飯。”
錢唐霖倒是聽話的又重新躺回沙發,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茶幾上擺放着豐盛的早餐。
茶葉蛋,大包子,小包子,還有香腸卷饅頭,油條,榨菜,面湯,放了整整一茶幾。
他從震驚中起來,收拾好沙發,聽廚房傳來水聲,看過去,是水荷收拾竈台的忙碌身影。
而那兩個房間的門依然緊閉着,鐘表上的時間已經來到八點半。
他去洗漱之後,去廚房裡幫忙拿筷子,水荷也收拾好,解開身上的圍裙。
他扭頭望着那一茶幾的早餐,心裡吃味,“你有點偏心。”
忙活了一早晨的水荷轉動着有些頭疼的腦袋,反應遲鈍的托着長音問,“啊?”
“沒什麼,快去叫他們起床吃飯吧。”意識到自己的反常,錢唐霖忙改了話頭。
水荷去敲表哥的門,又推開她的房間喊堂妹,他則在四副碗筷上擺好筷子。
水荷從房間裡出來,随手帶上門,又走到電視櫃下拿馬紮,馬紮消失了,她轉頭看去,兩個馬紮已經并排擺在茶幾一側了。
等了五分鐘,那兩人這才磨磨唧唧的先後推開房門,一個頂着雞窩頭,一個抓撓着馬蜂窩頭,不約而同的走向洗手間。
“我先起來的,我先去洗手間,你排隊。”火火一步搶先,第一個進了洗手間。
段宇森雖然也着急,但這裡隻有一個洗手間,不忍着也不行。
好在火火很快出來,等她打開門還沒慢慢走出來,段宇森就十萬火急的沖了進去,大手把人往外一推,關門反鎖。
上個洗手間還要被人推出來,起床氣頗重的火火,罵人的話就鑽進洗手間的門,“大清早的搶廁所,急着吃屎啊你!”
罵完一句,心裡爽快很多,她直接走到客廳茶幾前,簡單打聲招呼,“唐霖哥,姐,早啊!”
打完招呼後,也不管别的,坐下來就伸手抓油條,被水荷給一嗓子喊住,“火火,你還沒刷牙洗臉。”
“我申炜熠向來不洗臉刷牙就吃飯的,堂姐,你忘了?”不愛幹淨的人還理直氣壯。
水荷也起了家長管教孩子的勢頭,雙手掐腰,目露警告,“你在家怎麼樣,那是叔嬸的事,你既到我這裡來了,你就歸我管,就得聽我的,不然,飯别吃了,直接跟你姐夫……”
姐夫兩個字就水靈靈的脫口而出了,她老家那邊一般都管姐夫叫哥,她忙糾正道:“不吃飯的話,就跟你唐霖哥去公司。”
姐夫?
唐霖哥?
這兩個稱呼連在一起,差點壓不住錢唐霖那上揚的唇角。
他還是頭一次聽見從她嘴裡說出來的唐霖兩個字,她一般都是連名帶姓的叫他,少了些溫度。
可能是在家裡任性慣了,火火不怎麼聽她的話,執意伸手去拿油條,他隻好出聲提醒,“公司裡不斷有客戶進出,即便我公司那七個懶鬼,也從不會帶着氣味上班去的。”
他話鋒一轉,畢竟是初次相處,語調就轉柔了些,帶着鼓勵的意味說:“火火,你一個花季小姑娘,自然是要像花朵一樣,到哪裡都香香的,對不對?”
火火是頭順毛驢,身上的毛被捋順後,屁颠屁颠的去刷牙洗臉了。
水荷不可思議,繞過茶幾趴在他耳邊,“她怎麼這麼聽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