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時候,房間裡的窗簾沒拉嚴,一道清晨的陽光悄悄灑進房間。
江執還沒醒,臉側朝着蘇念棠這邊,眉頭微微皺着,睡得不算安穩。
蘇念棠睜着眼看他看了許久,視線從他的額頭、鼻梁、嘴唇,最後回到緊蹙的眉心上,然後慢慢湊近,在他眉心落下一個極輕的吻,撫平了他的皺眉。
也許是感覺到了什麼,江執原本緊繃的眉頭一點點舒展開,呼吸也變輕了。
蘇念棠嘴角微揚,重新靠回他身側,閉上眼,手試探地勾住了他的尾指,停了片刻才不舍地松開,輕手輕腳下床。
江執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沒徹底清醒,本能地往身邊一探,發現隻摸到冰涼的床單。
她不在。
他一下子坐起身,眼神變得淩厲,仿佛剛從某場夢魇裡驚醒,甚至連喉嚨都幹澀得發疼。
可就在江執正要掀被起身時,廚房裡忽然傳來細碎的水聲和瓷器碰撞的聲音。
幾秒後,他緩緩低頭,撐着額頭悶笑了一聲,然後穿上拖鞋走到廚房。
蘇念棠正站在竈台前,穿着他那件松松垮垮的灰色衛衣,遮住大半個大腿,頭發紮了個馬尾,被熱氣熏得臉頰有點紅,察覺到動靜,轉頭看向門口:“醒啦?要不要喝點熱牛奶?”
他“嗯”了一聲,走過去,從身後環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擡頭親了她臉頰一口。
“你身上怎麼這麼涼?”蘇念棠偏頭看他,聲音裡帶着一點心疼和嗔怪,卻沒推開他。
江執抱得更緊了些,下巴蹭了蹭她的肩窩,語氣低沉沙啞:“一睜眼發現你不在,吓得整個人都涼了。”
她手裡還握着鍋鏟,一邊慢悠悠地翻着鍋裡的炒蛋,一邊問:“昨晚做噩夢了?”
江執搖了搖頭,繼續抱着她不撒手,“沒有夢,隻是想賴在你身邊。”
鍋裡雞蛋的香氣越來越濃,蘇念棠提醒他:“去洗漱吧,再不動手,等會早餐就要糊了。”
“再待一會。”江執像個黏人的大狗,既固執又委屈。
蘇念棠本想再催,話到了嘴邊卻軟了下來,擡手将竈台的火關掉。
“棠棠,我隻有你了。”
蘇念棠聽着,輕輕搖了搖頭,轉過身,擡手擦掉他眼角沒幹的淚痕,“不是你隻有我。”
“是我們彼此還有彼此。”
江執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終于從昨晚那場情緒的泥沼裡走了出來,低聲“嗯”了一句。
蘇念棠彎了彎眼睛,拍拍他肩膀:“去吧,洗漱完出來吃早餐。”
他這才慢吞吞地松開手,臨走前還不忘輕輕捏了一把她的臉,順便在她唇上親了親。
衛生間裡傳來水聲的時候,蘇念棠重新打開竈台,把剛才關火的雞蛋熱了一下,又順手把牛奶倒進奶鍋裡溫着,拿出他愛吃的貝果和果醬。
不多時,江執洗漱完回來,換了身家居服,拉開椅子坐下。
蘇念棠把早餐端上桌,看他還有點悶悶的樣子,決定逗一下他。
“聽說你想要男性避孕藥?”
江執噎了一口牛奶,眼神複雜地看她:“你怎麼知道?”
“謝彥傑之前半夜給我發多條長語音,全是控訴你瘋了,逼着他轉科。”
江執:“他怎麼會有你的聯系方式?”
沉默片刻,他幹脆低頭回避:“我是為了我們未來的幸福負責。”
蘇念棠慢悠悠地咬了一口貝果,含着笑看着他,故意不放過他一樣追問:“噢?請問一下這位先生,什麼未來的幸福?”
江執盯着自己的牛奶杯,耳根一點點泛紅,他低聲咕哝:“就是......确保以後不出意外。”
“聽起來挺體貼的嘛。”蘇念棠夾起一塊煎蛋喂到他嘴邊,“快吃,不然謝彥傑一早又要接你電話訴苦了。”
江執咕哝着補充:“至少技術方面我得自己搞定。”
蘇念棠差點被嘴裡的貝果噎住,沒好氣地踢了踢他的腳,狠狠瞪他一眼,“江執你能不能有點底線。”
江執一臉無辜地看她,慢悠悠喝了口牛奶,裝傻:“我這是為家庭規劃。”
蘇念棠見他心情好得差不多了,試探性問:“你前天說的江禮玉,是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江執原本還打算再調侃幾句,一聽這名字,臉立馬陰沉下來,過了好一會,才輕輕“嗯”了一聲。
他低聲說:“我小時候沒見過他,印象裡......隻知道我媽說他是個‘該出現的時候從來不出現的人’。”
“那你是怎麼認出來的?”蘇念棠問。
江執:“有時候,人是不是誰的孩子,長得像不像,是藏不住的。”
“第一次見他,我就覺得那種感覺很熟。”
蘇念棠皺了皺眉:“他怎麼知道你是誰?”
“他當然知道。”江執冷笑了一聲,“他這些年不是不認,隻是不屑,等我做出成績後,他才主動認,說要投資我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