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楊泓還在睡,被子就被人扯走,他卷來蓋住卻又被扯走。
劉伯明你個老東西想造朕的反嗎?!
楊泓睜眼見一純真的小男孩臉湊在自己眼前,小男孩說:“表叔起來。”
楊泓說:“馬上,你先出去。”
小男孩搖搖頭,楊泓說:“我沒穿褲子。”
小男孩不信往楊泓被子裡看,楊泓狡黠一笑,如俠客掀開自己被子,哈哈大笑。
“老夫還能騙你不成?”
全身赤|裸的楊泓昨夜遊戲打熱了,回房暖氣又開得足,他索性脫了衣服裸睡。
風吹雞雞那叫一個爽!
“小泓你在做什麼?”
劉伯明不明所以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楊泓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身形修長,肌肉線條勻稱而優美,白而透粉的垂着,此刻的他完全是一恣意少年。
床邊小男孩目不轉睛,突然喊道:“怎麼變大了?!”
楊泓:“……”
劉伯明:“……”
楊泓穿好衣服出來,見姨媽廖丹坐在客廳喝茶,他笑着說:“小姨。”
廖丹笑道:“我讓洋洋去喊你,他是不是吓到你了?”
被走光以及勃|起的尴尬楊泓當然不能跟廖丹說,随口道:“沒有沒有。”
劉伯明說:“小姨,車是十一點多的,我們先出去吃個飯,然後我送你們去高鐵站。”
臨近年節,票不好買。廖丹兒女一個上班一個在外地上學,老公也癱着,她就隻好自己先帶孫子和外甥先回去。
劉伯明家離高鐵站近,廖丹就先來找他順便接楊泓。
楊泓回家住三個晚上,衣服東西不多,一個書包齊全。
劉伯明開車将三人送到車站才掉頭回去。
候車廳裡,廖丹說:“你哥對你怎麼樣?”
楊泓說:“挺好的。”
廖丹輕歎一聲:“你媽走後,我本來想把你接過來養,但你奶奶舍不得,非要把你帶回去。”她看了看楊泓,笑着說:“都沒小時候在成州好看了。”
楊泓和劉伯明的童年是在成州度過的,父母去世後,楊泓被奶奶帶回老家,而那時劉伯明才考上大學,寒暑假來看過他幾次後就再沒露過面。
年幼的楊泓還問奶奶為什麼哥哥不來,奶奶說:“都是他把你爸媽害死的,你還問他!”
隻因車禍是在父母接劉伯明考完試回來時發生的,除了從後座爬出來的劉伯明,前座兩人都因漏油死在火裡。
奶奶接受不了,小時候就在楊泓耳邊說父母是劉伯明害死的。楊泓讨厭過恨過劉伯明,可等長大也明白了些。
車禍是突然的,前車安全帶緊,爸媽腿又卡着根本出不來。
廖丹說:“你哥是個苦命的,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别跟他生太多氣。”
車開始檢票,楊泓笑道:“我知道了小姨。”
廖丹:“要不是他把你帶到成州,我每年見你機會也少。”
當年父母買了套按揭房全家落戶成州,後來父母去世,爺爺奶奶沒有還貸款能力,就賣了房子将楊泓帶回老家。
父母老家在一個離成州三個多小時高鐵的四線城市,三人出了高鐵站時間已是下午兩點多。
冬日暖陽照在身上暖得很,洋洋喊餓,三人在車站邊吃了碗面。
付錢時,楊泓主動給,廖丹舍不得差點跟楊泓打起來。最後營業員看不下去,收了廖丹的現金。
楊泓道:“小姨我給也是一樣的。”
廖丹卻道:“你個小孩子錢不多,有點錢你也存起來嘛,将來好娶媳婦。”
縣城離老家還有近兩個小時的車程,廖丹給舅舅打電話,舅舅委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二姐,我這邊要值班就先回去了,抱歉啊,你跟小泓坐大巴車回來吧。”
廖丹挂了電話,讪笑道:“你舅有點忙,我們坐大巴回去。”
楊泓點點頭。
大巴車悶,楊泓不太喜歡坐這個。
老家是丘陵地貌,山連着山,青峰綿延千裡。
盤山公路上,轟隆不堪的大巴車爬過山頂又向山腰沖去,穿過長長的隧道時令楊泓眼前獲得光明又陷入黑暗。
大巴車後排,楊泓看着這連綿不絕,與天際接壤的山峰,冬日常青的樹枝枝桠有時掃過車窗,他忽覺在成州的生活就像一場夢。
楊泓将車窗關的隻有一條縫隙,金陽普照大地時的光落在他俊美的臉上,濃密睫毛遮住眸裡愁色。
碧空如洗,伸延千裡的一條渠河支流宛如玉帶點綴在這蔥綠山間。
穿過河上大橋,搖晃許久的大巴車,終于到了楊泓外婆家,河梯。
一個臨河而建的小鎮子。
下大巴車後,楊泓牽着洋洋,廖丹說:“小泓,等我會兒,我去買點東西。”
這時楊泓手機消息響了。
是劉伯明和老家好友盧勝安的,楊泓跟劉伯明如實回答自己行蹤,而盧勝安則問他回老家什麼時候出來逛逛。
河梯這個鎮子不大,鎮頭走到鎮尾幾分鐘就完。隻有楊泓奶奶家的河橋鎮,要稍繁華一點。
不僅有楊泓的初中,還有不少吃喝玩樂的地方,兩人約好明天上午在河橋初中見面。
發完消息,廖丹提着不少禮品回來了。
三人穿過農貿南街,下了坡又上了個坡,終于到外婆家。
外婆家住三樓,從陽台看出去能将蜿蜒數裡的巴河河景全收眼底,對面的大片農田挨着山包。楊泓站在陽台上望了眼成州方向,可目光所及除了山就什麼也沒瞧見。
當年廖靜和楊建軍就是從這個地方出去,給自己和劉伯明拼出了一個家。
“小泓,現在學習怎麼樣?”頭發烏黑濃密外公笑呵呵地問楊泓。
“還可以,一診分數好,超了點二本線。”楊泓回到客廳坐下,廖丹剝着橘子,說:“爸,小泓可聰明了。他現在讀的那個高中難進,要是入學考試沒過,小濯怎麼花力氣都不行。”
外公拍拍楊泓的手,說:“我們小泓像靜靜,聰明。”
提起母親,楊泓眼睛就有些酸。
楊泓望了一圈屋内,說:“廖霜呢?”
外公說:“你妹妹去她媽那裡了,初三回來。”
舅舅離了婚,唯一一個孩子歸他撫養。
這時廖東從廚房出來,擺上盆提子說:“你哥現在一個月掙多少錢?”
楊泓:“我不知道。”
廖東“啧”了聲,不悅道:“他住那房子那麼好那麼大,肯定不少錢,還給你轉學,一年沒掙幾十萬都是假的。”
楊泓很不喜歡這個舅舅,從小就吊兒郎當的。沒少打電話找廖靜廖丹姐妹倆要錢,曾經離婚後還想把表妹扔給廖靜養,楊建軍沒同意,外公和廖東才作罷。
廖丹打了下廖東,說:“你舅開玩笑呢。”說着她起身,“我去看看廚房媽弄的飯菜好沒有。”
頓時客廳隻剩祖孫四代人,洋洋坐在沙發上乖巧地看電視,外公沉思着什麼,廖東坐在沙發上擺弄手機,楊泓盯着電視裡的喜羊羊想。
外公以前對自己就不是特别好,自己就住在十幾公裡外,搭摩托車十來分鐘的地方。但一年到頭除了外婆有時背着零食走路過來看看自己,外公和廖東幾乎沒來過。
“小泓。”楊泓思索時,廖東笑着喚他。
“怎麼了?”楊泓說。
“沒什麼,舅舅就叫叫你,不行嗎?”廖東笑得可親,可在楊泓看來卻十分可憎。
他還記得六歲時廖靜跟楊建軍吵架,帶他和劉伯明回來,姐弟倆因為錢的事吵起來,廖東當時指着廖靜的鼻子讓她帶着兩個拖油瓶滾的話。
而外公坐在飯桌上喝着酒不說話,外婆愁着臉讓姐弟倆别吵架。
飯很快擺好,忙碌一下午的外婆拉着楊泓問他學習和身體,廖丹給幾人盛飯。
外婆家的飯菜楊泓吃的不太習慣,總覺辣辣的,連着米飯裡都有股辣味,相比起奶奶做飯時的清淡口味,楊泓更想吃奶奶做的飯。
但再也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