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給母後請安。”
“臣妾見過母後,願母後鳳體康健。”
他們一同行禮請安,皇後不在乎虛禮,随意擡了擡手。
宮女捧茶至姜月螢面前,她伸手接過茶水,頗為生疏地奉到皇後面前:“母後請用茶。”
不論是百姓家還是皇家,新婚第二日給長輩敬茶都是必不可少的,有些愛擺譜子的婆婆就會趁機刁難兒媳,責斥對方姿勢不雅,不懂規矩。
她不會敬茶,卻不用擔心不懂規矩,因為真正的安宜公主更不懂規矩,在禮數上即使出錯也不會有人懷疑。
皇後接過茶,眼神直白地打量着自己的兒媳婦,說話頗為直率:“你倆昨夜沒打起來吧?”
“……”
這種話可以直接問嗎,姜月螢快被皇後吓死了。
實不相瞞,在前往鳳儀宮的路上,姜月螢内心早已将皇後可能會問的話翻來覆去揣度數遍,什麼來到梁國是否适應,飲食住行如何,賞賜什麼東西。
她自以為不論皇後問什麼都能沉着應對,對答如流,豈料皇後娘娘壓根不來那套虛的,直接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恍惚間,姜月螢指尖發抖。
謝玉庭接過話茬,笑呵呵:“哪能啊,太子妃如此貌美,兒臣怎麼舍得傷了她。”
“你說的話有幾句能信?”皇後睨他一眼。
“兒臣豈敢欺騙母後,昨夜我與太子妃一見鐘情,忍不住互訴衷腸,直至花燭燃盡才——”
“咳咳。”姜月螢實在是聽不下去,幹咳兩聲打斷。
賀挽紅的目光在二人之間兜轉,将信将疑,挑了挑眉毛。
擡手喚來貼身宮女,宮女捧着一方金絲楠木鑲寶匣,皇後打開方匣,裡面躺着一柄翠綠剔透的玉如意,玉質光滑細膩,中央嵌的翡翠幽如春水。
“這柄玉如意是當年本宮出嫁時祖母所贈,今日賜予你,恭賀你們新婚。”
姜月螢命青戈收下,謝過皇後娘娘賞賜。
本以為今日的請安到此為止,姜月螢剛松下一口氣,對面的皇後娘娘突然起身。
皇後擡步走下鳳座,鋒利的長眉舒展,言辭威嚴:“本宮執掌六宮,一向不喜歡假惺惺與人做戲,所以就實話實話告訴你,本宮不喜歡你這個兒媳婦。”
“你在姜國的猖狂行徑,本宮亦有所耳聞,但你現在是梁國的太子妃,倘若再出現打殺宮人的惡事,本宮身為皇後絕不輕縱。”
“可聽明白了?”
強烈的威壓令人喘不過氣,姜月螢手心出了一層汗,嗓子眼兒如同塞進一團棉絮,半天說不出半個字。
她急得肩膀微微顫抖,張了張口難以回答,可她充耳不聞的表現就像是故意在對皇後不滿,殿内陷入窒息般的沉默當中。
指甲深陷掌心,掐出月牙痕。
身後捧着玉如意的青戈臉色沉沉。
大殿的氣氛瞬間冷硬。
“放心吧母後,我會盯緊太子妃的。”謝玉庭突然開口,笑眯眯眼睛彎起來。
皇後點點頭,起身走出大殿。
姜月螢不明所以,跟着一同走出正殿來到空曠的院落,正午日光直照演武台,台面上充斥斑駁交錯的劃痕。
“聽聞你擅長用鞭,不如跟本宮比試一番?”皇後指着演武台,神情舒朗。
“……”
萬萬不可啊皇後娘娘!
姜月螢睜大眼睛,呆呆望着演武台,恨不得戳聾耳朵,這一家子怎麼回事,為何都想跟她打鬥!
“臣妾不敢。”姜月螢雙手交叉,企圖用大袖衫遮住腰間的長鞭。
這東西她壓根就不會用,怎敢與人交手。
“你瞧不起本宮?”皇後聲音嚴肅,“本宮雖不喜你,但你若能在演武台上勝過我,我倒是可以考慮承認你這個太子妃。”
“畢竟本宮一向欣賞武力超群的人。”
姜月螢腹诽,我一點都不想做你兒子的太子妃,誰要你承認啊,什麼武力超群……就算是真正的安宜公主也做不到,她就是仗着沒人敢忤逆她,所以才想抽誰就抽誰。
皇後眸光淩厲,直視姜月螢的雙眼,似乎很想與她比劃兩招。
怎麼辦……
姜月螢快瘋了,忍不住大罵姜帝,把她推到這個火炕來受罪。
面對直白的目光,姜月螢無計可施,咬了咬牙硬着頭皮說:“昨日新婚,臣妾今日身子不适,不如改日……”
此話一出,謝玉庭古怪地瞥她一眼。
皇後偏頭,視線在這對新婚小夫妻身上掃了一圈,恍然大悟昨日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直率的皇後娘娘歇了比試的心思,說道:“看來是我兒孟浪了。”
聞言,姜月螢的臉登時燒得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