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出宮該不會是為了長公主吧?難道傳言是真的?”
“爾等都是讀聖賢書考科舉入仕之人,是百姓的天,豈能聽信市井傳言?”楚墨珣不看這些人的嘴臉,雲淡風輕地朝着身側的錦衣衛招了招手,“你去告訴陸魏林,讓他的北鎮撫司看看緊,若是再讓我聽見大臣之中有這般荒謬的言論,就算我不知罪,陛下那他也未必過得了關。”
剛才還七嘴八舌的人漸漸沒了聲,楚墨珣剛想開口便聽見一個尖銳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禦前太監清竹喊道,“首輔,楚首輔……”
“清竹公公……”
楚墨珣見是宋良卿身邊的人,趕緊擡手行禮,誰料清竹穿過人群,蒼老的手一把鉗住他的手腕,焦急地說道,“首輔大人,趕緊跟咱家走,陛下還等着你回話呢。”
諸位大人朝清竹行禮,清竹平日裡仗着自己是宋良秦身邊的太監,嚣張慣了,可不會像楚墨珣這般說話,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大人們還站在這作甚?都散了吧,陛下今日龍體抱恙,誰都不見。”
見氣氛不對,清竹已猜到八九分,他雙眼一眯,“楚大人好說話,咱家可不好說,諸位大人還是别逼咱家手底下那些人動手,以免髒了諸位大人的眼。”
那些大人們歎了口氣紛紛散去。
楚墨珣說道,“清竹公公,陛下何在?我正有事找陛下,這……無論如何也不能罷朝……”
清竹小眼珠子朝他焦急地看了一眼,擡手制止他的話,“首輔大人,陛下的脾性您最是了解,眼下若是您執意讓他上朝,他也沒有那個心思,隻怕也會适得其反,露出馬腳。”
楚墨珣點點頭,“我也正有此意。”
“大人還是不要多言,随咱家快起回禀陛下。”清竹說道,“陛下自回宮起還未進食,這……龍體也吃不消啊。”
楚墨珣擡起頭看向遠方,目光深遠不知再想何事,“陛下與長公主經曆過當年如此艱難時刻,相互攙扶,自是感情極深,如今殿下失蹤,陛下擔心失控,臣又豈會不理解?”
文淵閣内,宋良卿斜躺在龍榻之上,隻覺腦袋又沉又疼,仿佛下一刻便要昏睡過去似地。他一手按着太陽穴,一手斜靠在榻枕之上,雖然他眼睛微閉,可心中如熱鍋烹油實在煎熬,雙耳也時時刻刻注意殿外的動靜。
“清竹,清竹。”
宮人分立兩側,常年在宮中當差,他們自知今日的主子心神煩躁不堪,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回陛下,清竹公公去找首輔大人。”
宋良卿微微睜開眼,沒錯,是他讓清竹去尋楚墨珣。他伸手想要拿案前的茶潤潤喉,冰冷的指尖觸碰到滾燙的茶碗,瞬間失了手。
茶水像是洪水那般鋪天蓋地地染濕案上的密折,宋良卿眼底閃過一絲暴虐,心中之郁想朝這些奴才發洩出來,忽聽見殿内的奴才們跪了一地,誠惶誠恐地說道,“奴婢有罪,請陛下責罰。”
這一聲聲有罪又讓他想起楚墨珣的教誨,“陛下若想為明君,便不可以自己的脾性示人。”
宋良卿如同瞬間被當頭澆灌下一盆冷水,沒了脾氣,“是朕自己失手打翻,你們收拾了便是。收拾完你們都退下,清竹來了讓他單獨進來。”
話音剛落清竹踏了進來,宋良卿一下來了精神,“清竹,可尋到首輔了?”
楚墨珣和青竹剛想行禮,宋良卿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别整這些虛禮,趕緊進殿。”
清竹沖着這些奴婢擺了擺手,“你們都别幹站在這兒了,陛下這有我和首輔大人,你們都退下,在門口守着,誰都不準進來。”
“遵命。”
宋良卿一見楚墨珣便問,“錦衣衛和巡防營可有長姐的消息?”
楚墨珣還未開口與宋良卿說上幾句話,便聽見文淵閣門口吵嚷起來。
“你們站在門口做什麼?”
“秦王,奴才給秦王請安。”
宋景旭一張臉笑嘻嘻地扶起在文淵閣外值守的太監說道,“别行禮了,陛下在嗎?本王找陛下有急事。”
“秦王恕罪,今日陛下身子抱恙誰都不見。”
宋景旭嘴角笑容漸漸沉下去,“陛下身子抱恙,本王更應該探視才是,你去通報一聲。”
“秦王恕罪,按理說小的應該去禀報,但剛才陛下才吩咐奴才今日何人都不見,煩請秦王先回府,待陛下召見再入宮。”
宋景旭并不退讓,稚嫩的聲色頓時嚣張跋扈了起來,“如若今日本王非得見陛下不可呢?爾等是什麼東西,還敢攔本王不成?”
值守太監紛紛跪在地上,“秦王息怒。秦王恕罪。”
“息怒,恕罪,你們這些個奴才隻用這種話來搪塞本王,本王今日把話放在這,就算是冒犯陛下,本王今日也要見龍顔,本王倒要看看誰敢阻攔?”
“秦王莫要為難奴才們,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說罷宋景旭便不顧阻攔推門踏進文淵閣。
宋良卿壓根掩飾不住臉上的愁容,隻擡起嘴角勉強地笑了笑,“是兄長來了。”宋良卿對着身邊太監擺了擺手,走到宋景旭面前忙打圓場,“是朕今日身子抱恙,不怪這些奴才,兄長切莫生氣。”
宋景旭怒目圓睜地看着宋良卿,瞧得他都有些心虛,“兄長如此看朕做什麼?”
宋景旭收斂神色跪了下來,“臣兄今日隻問陛下一句話,若是陛下真心待臣兄,便如實相告。”
“兄長你問。”
“長姐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