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醉伸個懶腰起來,推開窗就有一抹黑色身影撞入瞳孔。
她止住打一半的哈欠,不知怎的有些欲蓋彌彰地咳嗽兩聲。
明明對方也聽不見。
由于情況實在有些複雜,柳下醉暫時拿明危樓沒辦法。于是她想起自己所在的時代流行的題海戰術,便将手肘撐在窗台上,瞪着眼睛打量明危樓的背影。
明危樓正在澆花,黑發沒來得及盤,流水般自頭頂洩向花園草地。
她很愛穿白色的家居裙,柳下醉也能理解一些,似乎能沖淡她身上的壓抑。
古堡有一大片花園,若是春天微風煦煦,花瓣旋起來将明危樓的身影包裹在生機的懷抱裡,說不定她能被是情是景打動,勇敢地出擊。
但現在是類似現代的秋天,景與人都了無生趣,有一種靠近一步就會被引爆的危險氣息。
她幹咳了兩下。
不知不覺已經看了明危樓的背影許久了,肚子開始犯嘀咕。
這花園需要那麼多水嗎?居然澆了那麼久。
覺得沒趣,她結束了這一次的刷題,退回去合上了窗。
……
另一邊,明危樓捕捉到身後窗子合上的聲音。
她默默地放下水管,一隻手握着另一隻手的手腕,松了松因為久不敢動,已經僵了的手腕。
柳下醉端着盤子瘋狂進食的時候,面前的城堡大門忽然打開。
她條件反射地放下盤子,又用雙手捂住像個大包子的嘴。
她濕漉的瞳孔盯着明危樓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叉子,指間撥弄了一下盤子中間,似乎是在試什麼,試過可以,便捏着盤子邊沿拿了起來。
動作非常的多餘且刻意。
至于為什麼這麼想……因為柳下醉聽到明危樓低聲的幹咳。
是因為她在,所以她也不自在嗎?
柳下醉忍不住嘴角往上翹。
她不知不覺放下叉子,開始專心觀賞另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繞着餐桌走了一圈,明危樓終于選中了一個面包。
柳下醉終于把嘴裡的東西嚼完了,盯了會兒她手中的面包:“嗯……那個好像有點辣,我剛剛就有點被辣出眼淚。”
“……哦。”明危樓忽地擡頭,似乎詫異于她的忽然開口,把她剛夾起來的面包放回去,片刻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夾了起來。
柳下醉:“?”
明危樓抿了會唇,悶悶地:“我能吃辣。”
柳下醉笑得更深了:“昂,這樣。”
蒼白修長的手攥着刀叉,把面包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時骨節如波浪浮動。柳下醉盯着,從前覺得嚼得很麻煩的面包,也意外地嚼得細膩後再下肚。
可能是因為此情此景太下飯。
又恍惚自己這樣是不是太像變态,會不會讓對方感到不适。
她又改成偷偷時不時地品嘗兩口,後來見明危樓散亂的劉海頹靡地遮蓋着前方視線,又忍不住大膽起來。
于是終于還是被發現了,明危樓的動作停了下來:“是早飯很難吃?”
“嗯?”柳下醉回過神,搖頭:“怎麼會,你安排的東西,沒有不喜歡的。”
明危樓“啪嗒”一聲松了叉子,叉子從一定高度摔下去,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暫時安頓你,并不代表你可以亂說話。”她撩起眼皮,眼神冷冽。
“……”
柳下醉覺得自己簡直要中毒了!
從業不知道多少載,從來沒有一次因為被蔑視而爽到的,除了這一次!
“學。”柳下醉陶醉得擠了擠眼,本是尋常的動作,卻偏偏是一雙狹長的狐狸眼。
這麼一眯,犬科的乖巧和狡黠呼之欲出。
最後是明危樓率先挪開了眼。
胸膛微不可查地、急劇起伏了下。
她離席時,盤子裡剩下半個面包。柳下醉看了有些不高興。
她不夠下飯嗎?
-
飯後明危樓把自己鎖進書房,鎖門前交代柳下醉整理好自己的狗窩,說是難以忍受有人生活如此混亂。
柳下醉從來沒收拾房間的習慣和技術,随便打掃了下就坐了下來。
既然已經變成她的領地了,她就會讓這片領地溢滿自己的個人特色。
柳下醉抽出從壹号囚房帶來的本子繼續研究自己的計劃。
她畫了幾個圓圈,分别代表晝族、夜族、明危樓和自己。
黑色的線條從她筆尖洩出,把她和明危樓的名字聯系起來。
“讓她愛我嗎?”柳下醉撐着腦袋,喃喃自語着:“家仇大恨啊,這可怎麼辦?”
她想起穿進過的其他世界,一般自己成為一個領袖級人物時,多半需要獻祭之類的劇情。
她是不怕死的,但想讓明危樓在死前愛上自己,真的好難。
她是最冷靜自持的人。
她看得眼睛有些酸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忽然想起自己在這個世界會出汗,也就是需要洗澡的。
換洗衣物?
懶腰中斷,柳下醉不抱希望地拉開衣櫥,卻驚呆了。
滿櫥櫃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