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最後掙紮的結果,還是被牽着。
柳下醉跟妍洌交談起來:“你們怎麼樣?來的時候遇到什麼事兒了嗎?”妍洌答:“遇到了一點,按您說的辦了。”
柳下醉應聲,又說:“現在危樓不好出現在她們面前,不過危樓是真心想來幫忙辦事的,以後還要拜托你多幫她一些。”
妍洌沒回話,半晌才不輕不重地“嗯”了聲當作答應。
察覺到妍洌不友善的态度了。
不過,明危樓倒不甚放心上,她略擡起頭望遠。
她此行第一是為盡力彌補過錯,第二是為了臣民的生活。
三個人找了個地方對付了一餐,餐桌上安靜得可怕。柳下醉扒飯時不自覺望明危樓的方向偷看,她大半臉都被遮住了,隻有一張嫣紅的嘴張張合合,安靜吃着飯。
吃進去一口,發覺有些不對勁,方才垂下眼,才發現自己碗中是夜族的朱米。
看着明危樓似乎往她的方向扭頭,柳下醉得意極了。
千萬别太被她細節到。
不過……另一邊的妍洌就有點不太正常了。
妍洌碩大的眼睛狠狠瞪着跟明危樓眉來眼去——雖然明危樓甚至連眼睛都沒露出來。
一邊瘋狂扒飯,一邊狠狠咀嚼。
對此情況柳下醉表示理解,畢竟她剛去夜族的時候,鴉殺也是這麼看她的。
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免不得要過一些無聊的日子。
什麼是無聊的日子?
看不到明危樓那張臉的時候,就是無聊的日子。
吃完飯,柳下醉猛地将明危樓推入閣樓,伸手要揭開她的黑袍。明危樓伸手将她擒住,嗓音微啞:“幹什麼?”
柳下醉語氣懇切:“讓我看看你,我快無聊瘋了。”
明危樓嫣紅的唇挑起一個弧度:“無聊?我可不是你的消遣。”
“不是這意思。”柳下醉混混沌沌地往她朱唇上碾了兩下:“我想見你。這兩天我們之間離得太遠了。”
明危樓亦有些心猿意馬。
這些天她聽着柳下醉的部署、智慧,還有那總是在話尾揚起一些的語調。她也想瘋了……想接觸她,想看看她的底色。
她心中的火一冒,卻忽地被敲門聲潑涼。
柳下醉比她反應更快,将窗簾一扯把她掩在身後,清了清嗓子:“進來。”
妍洌聲音有些凝重:“殿下,有一隊老婦結伴跑了,似乎是往烏島去了。”
烏島是晝族與夜族交界的地方,白日由晝族管轄,夜裡由夜族管轄。柳下醉應聲:“知道了,準備一下,别叫人馬,就我們幾個出去找找。”
妍洌點了頭,退了出去。
柳下醉凝思片刻,忽地聽一旁明危樓清冷的聲線響起:“需要我幫忙?”
當然是需要的,不過該怎麼幫呢?
明危樓半張臉掩着簾,微微垂下頭,單手撩開了黑袍,露出月色下更似白玉的膚色,幽黑的眼一眨不眨望着她:“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妪,逃跑不可能是為了投奔夜族,她們不傻。多半是當地的田都搶完了,去烏島碰碰運氣。”
“我傳信給駐守烏島的鴉族,先封了危險的區域,從農村開始一一排查,相信很快就找到了。”
說完,她輕輕蹙起眉,伸手往柳下醉面前試探了下。
這女人雙眼發直。
柳下醉卻猛地伸出爪子鉗住玉手,将她手輕輕一抄握在手心裡,俯首在手背快速印下一個滾燙的溫度。
明危樓整條手臂都騰地發起了燒。
罪魁禍首緩緩彎起了唇角:“就照你說的做,辛苦了。”
明危樓的思路果真不錯,她倆趕過去的時候,人已經被攔下了。
隻是,雖然被攔下了,卻似乎時間不夠早。
柳下醉迎着夜風趕過去,隻見遠處燃着一堆篝火,那上面架了個大鍋,還在肆意地冒着熱氣。
她是反應得快的,瞬間就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第一時間伸手攔明危樓。
但晚了。
下一秒明危樓便站在了她身邊,因黑袍太遮擋視線且又是黑夜,這回她隻戴了個幂籬,夜風一刮一覽無餘。
一堆婦人圍着篝火坐,聞聲紛紛直愣愣地看過來。她們臉上全是血,嘴角泛着詭異顔色的油,手上,各自捧着一截殘肢。
隻覺得火光灼眼,明危樓的胸膛急劇起伏了下。
柳下醉從背後抱住她,将手覆上她的眼,貼着她的耳朵,聲線如一泓冰泉淌過火山:“危樓,别看,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