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享受她的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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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危樓其實是不理解柳下醉騎馬的愛好。
畢竟她倆都是騎過更刺激的生物的人。
哦,說的是鷹和神鳥。
也因為騎過更刺激的生物,她倆都駕馭得挺快。她倆一鞭子抽在馬腿上奔跑起來時,跟在後面狂奔的安全員簡直像個小醜。
因為來這裡主要是陪柳下醉,明危樓漫無目的地跟着柳下醉跑着,沒注意自己到了哪裡。直到柳下醉勒了馬,興奮大叫起來,她才從走神中回過神來。
望過去時,失語片刻。
好大的一片草原。
柳下醉牽着馬過來,從她手中拿走缰繩,眉飛色舞:“怎麼樣,我找的地方還不錯吧?”
狂風裹挾着她,明危樓不得不用手格擋着在臉上亂戳的發絲,抽空贊同了她。
一轉眼工夫,柳下醉不見了。
她心中微驚,轉了一圈搜索那個身影,胳膊卻忽地從後面被拉開。
女孩清亮的聲音就被風吹到了耳邊:“放下來!感受一下被風吹成瘋子的感覺!”
她的發絲仿佛更聽對方的話,瞬間就豎了起來。
明危樓連忙伸出另一隻手,把發絲全都攥在掌心,狠狠瞪她。
少女的笑聲被風吹過山坡,劃出一道弧線,抛向更遠的地方。
夜間風漸小,柳下醉牽着明危樓踩在草地上,兩個人慢慢地走慢慢說話,總算也能聽清了。
柳下醉扭頭問明危樓:“累嗎?要不要回去?”
明危樓默了兩秒,搖搖頭。
她挺喜歡這種感覺,雖然是一種不可以長期維持的狀态。
柳下醉哈哈大笑起來,滿含一種小人得志的快樂。
她的笑向來很有感染力,明危樓忍不住也跟着吊起了嘴角。
“你知道嗎?”柳下醉的衣袂被風吹得翻飛,她舒服得眯起了眼:“我現在感覺好自由啊。”
明危樓坐在地上,正在凝神研究一根野蠻生長的小草,聞聲擡頭。
柳下醉散着的金發像一隻亟待飛翔的神鳥尾羽,眷顧着她。
“看出來了。”她望着女孩。
忽地開口:“自由的感覺很好嗎?有多好?”
柳下醉也轉過身,認真地看着她:“自由特别好,這可是我幾輩子的夢想,我們最後都會自由的。”
明危樓的眼睛被風吹得有些幹澀。
她默默地、自己都沒意識到地,在那根野蠻生長的小草周圍畫了個圈。
一輩子的夢想嗎?
她的一顆心仿佛沉入了萬仞深海之中。
在窒息的同時,卻仿佛又投身進了一種全新的暢快。
一種即使獨自奔赴深海,卻因為成全她人也能讓自己自由的,神奇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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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殺趕到時,明危樓正和柳下醉在最後的地方。
盡管删減了蜜月計劃,時間還是很緊,但所幸緊趕慢趕還是度完了。
明危樓望着正在晝族舊址酣睡的柳下醉,默默松了口氣。
鴉殺陪明危樓站在門外,往裡面望了眼,扭頭:“夜主,要不要叫醒她?”
剛發問完,嗓子卻噎住。
因為柳下醉動了一下,露出細白纖長的手腕,而手腕之上赫然是鎖住的鐵鍊。明危樓面色淡漠,睫毛上下扇動了下。
鴉殺盯着她,滿臉震驚:“夜主你……”
明危樓道:“片刻後妍洌會趕過來替她解鎖,我們走吧。”
她望向門口。
光線大量地潑灑進來,那處是渡正領着夜族的軍隊,等着她。
她腦後,是黑暗處仍在安谧睡着的柳下醉。
她暈素了,暫時醒不了。
“……”
她克制住想轉頭的沖動,邁開雙腿,大步往渡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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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島。
夜族大軍壓境,烏島民衆氣憤的聲音此起彼伏。
“我就說那個夜主不是個好東西!上次還假惺惺來赈災,轉眼就不認人!”
“可憐晝族公主看錯了人啊!……”
最後的防線一破,烏壓壓的軍隊瞬間壓過了綠茵。烏鴉跟着軍隊沖出,在烏島上空盤旋。
仿佛一道即将燒過來的火牆,急迫、恐慌。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的腳步卻蓦地停了下來。
盤旋的烏鴉也停止了振翅,紛紛跌落。
紫色的翅膀淬着焰火,蓦地張開,明危樓蒼白的臉頰顯現出來。她放下拿着令牌的手,扭頭示意渡。
渡會意,落了地找上了鴉群領隊。
“你是反了嗎?”渡揪住鴉族首領的衣領,豎眉:“沒有夜主的指令誰都不許妄動,我早就說過。你是沒聽到,還是不想聽?”
鴉族首領冷笑一聲:“别以為我們不知道,其實根本就沒有解決的辦法!不論是聯姻,還是夜主退位,對夜族都是百害而無一利。”
“渡将軍,夜主早就成了叛徒,這個道理難道你就想不通嗎?要不,你現在加入我們,老朽随時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