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如春季剛來臨滴落在懸崖間的春水一樣振聾發聩。

我好像忘記了一個人。

不錯的，是忘記了。清晏再一次肯定自己的想法。

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地府，想不明白剛才催他回來的人又是誰。

忘記了嗎？可是我又忘記誰了？

清晏的眼睛裡盛滿了生理性鹽水，眼泛淚花地看着白晝又說了一遍，“我好像忘記了一個人。”

白晝的神色看不出什麼異常，隻是依舊輕輕的拍着清晏的背：“沒關系，忘記就忘記吧。”能忘記的估計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人。

但理智勸住了他沒有說後半句話，清晏現在生理反應能這麼大，說不定很重要呢。

白晝抽了桌上的一張餐巾紙給清晏，示意他擦擦眼淚。

清晏現在情緒恢複之後覺得剛才有點太過于丢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嘗嘗他們家茄子。”白晝将那個錫紙盒推過來，“味道還不錯。”

清晏順着白晝的動作挑起一根茄子，是味道還不錯。

但是介意剛才的小插曲，這頓飯最後也沒滋沒味地吃完了。

回去的路上白晝還攬住清晏的肩膀開玩笑，說：“咱們兩個是不是不适合吃大排檔啊？怎麼每次一到大排檔就盡出事呢。”

“不知道啊。”清晏也跟着笑笑，“或許下次我們可以嘗試些别的。”

“比如？”

“比如小籠包。”清晏提起小籠包的時候眼睛都是亮的。

這個季節這個點已經有點涼了，白晝抖抖肩膀，試圖把雞皮疙瘩抖下去，但是他還是想摟着清晏，即使現在摟着清晏已經有點冷了。

“你沒有辦法調節感知嗎？”清晏看白晝都冷得快哆嗦。

“一是沒冷到那個地步，二是我已經在凡間待了很久很久了，早就習慣凡人的生活習慣，冷了添衣而不是用法術。”白晝說。

“很久也不可能有當神仙的時間久吧？”清晏皺眉。

誰知白晝直接伸出食指抵在清晏的唇邊：“噓。”

清晏：？

白晝神叨叨地說：“小心讓有心人聽去給你抓到《走進科學》去。”

“走，進，科，學？”清晏琢磨完，“那是什麼？”

“不重要。”白晝直接借力推着清晏往回走，“先回家先回家。”

大排檔走到他們家也就十來分鐘的功夫，等清晏進去洗澡白晝才重新摸起手機。

【白晝】：在不？

【周青】：不在。

【白晝】：拜托你個事

【周青】：說了不在。

白晝啧了一聲，手指繼續噼裡啪啦地打字。

【白晝】：幫個忙能把你累死。

【周青】：說事。

【白晝】：幫我查一下清晏當初是怎麼是地府的。

周青大半夜地被吵醒已經夠無語了，還要幫這人去查他前對象？

忍不了，誰來都忍不了。

周青直接按住語音條：“白晝你他媽大腦是不是長屁股上了？大半夜的我上哪去查你前妻是怎麼把你甩了的？！你還不如去問齊鹭呢，他消息不比你快？！”

白晝剛點開就立馬按住，嗓門真大。

“你倆之前不是好閨閨嗎？”白晝笑問。

“知道就别瞎幾把問，被甩就有點被甩的自覺。”周青又是一條語言甩過來。

白晝也不着急，就這樣慢慢地等着。

果然，在幾秒後，周青徐徐發來一條消息。

【周青】：我過幾天上去問問，但是不一定有結果，你别抱太大希望。

【白晝】：抱拳/

【白晝】：辛苦了兄弟

【周青】：退安。

“在和誰聊天？”清晏已經擦着頭發出來了，剛出來就和對着手機屏幕笑個沒停的白晝打了個照面。

“周青。”擔心清晏不記得他還專門補了個定語，“咱們一起去吃的那家火鍋店老闆。”

“哦。”清晏并沒有多大反應，“你怎麼還不去洗澡？”

“現在就去。”白晝把手機随手扔在桌子上就進去了。

清晏沒打算在客廳多留，可是轉身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消息聲，他下意識地去找聲音的來源，卻低頭看着白晝還沒來得及息屏的手機。

【周青】：這事别告訴清晏知道嗎？

【周青】：他現在估計什麼都不知道。

後面就要解鎖才能看了。

所以是什麼東西不能讓我知道？

清晏默默地伸手将手機翻了個面，然後回客房将門反鎖睡了。

夢裡，白天那個青灰色的身影又一次找到了他。

“你是誰？”清晏看不清他的臉，但是青灰色的身影一直坐在桌前，面前筆墨紙硯樣樣齊全。

“你覺得我是誰？”青灰色身影不疾不徐，慢慢地燃香。

清晏搖頭，他現在身上還是白晝的居家服，和面前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反差，逗得清晏隻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