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夢白張了張口,嗫嚅半晌,才說:“好像也沒發生什麼,就是我們之前關系挺好的,後面鬧了點矛盾。”
“什麼矛盾?”白钰手肘搭在桌面上,撐着腦袋,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這件事并不是三言兩語可以概括的,許夢白私心裡也不是很想提起,現在也隻是含糊地說:“就是吵了一架。”
聽出來許夢白不想細說,白钰沒有勉強,接着道:“那現在你跟她重新相遇,冰釋前嫌,所以才這麼開心?”
“沒有很開心吧!”許夢白将書合上,手指不自覺摩挲着牛仔褲粗糙的面料,試圖為自己辯駁。
“哦。”白钰笑了下,又一針見血道:“既然不是你喜歡她,那是她喜歡你?”
許夢白臉有些熱,但認真回想,其實所有一切都隻是她單方面的臆測,高玫從來沒有正面跟她說過喜歡,最多的也就是問了她是不是直女而已。
而這樣的問話,其實完全也可以模糊成高玫突然的好奇心而已。
許夢白有些遲疑:“應該……沒有吧。”
話語剛落,許夢白的額頭就被彈了一下,她捂着頭,懵懵地看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彈自己的白钰。
看她一臉傻傻的模樣,白钰歎了口氣:“要讓你這個呆瓜看出來對方是不是真的喜歡你,是不太容易。”
又被内涵了,許夢白撓撓頭,卻也沒反駁,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感情上确實是有一些遲鈍的。
“下次,你帶她來見我吧。”白钰提議道。
“啊?”
白钰:“我幫你看看這個人到底安的什麼心思。”
許夢白考慮了會兒,最後還是笑着搖頭說:“不用啦,不管她有沒有喜歡我,結局都是一樣的,不需要特意去求證了。”
“為什麼結局都是一樣的?是什麼結局?”白钰提起了興趣。
許夢白抿唇,輕聲說:“你知道的,钰姐,我不想談戀愛。”
戀愛在裹着一層層糖衣的同時,也伴随着入髓蝕骨的劇毒,許夢白承受不住那樣的疼痛,于是幹脆選擇了放棄。她連平常的生活都過得一團糟,又怎麼有能力去跟另一個人經營一段複雜的感情呢。
聽了她的話,白钰沒再多言,許夢白心裡已經打定主意,她現在說一些勸告也隻是徒增厭煩罷了。
隻是白钰心中免不了沉重地歎了口氣,為自己而歎。
她有些慶幸,慶幸于許夢白不會被這個突然殺出來的小屁孩随意撩走,又有些苦惱,苦惱于許夢白像将自己封在銅牆鐵壁裡,别人永遠也沒有辦法走進她真正的内心深處,也讓自己苦守了這個呆瓜七年多。
之後兩個人便換了别的話題聊,臨到傍晚,白钰留許夢白在店裡吃了晚飯,随後許夢白便起身告辭了。
日頭西垂,在天際将落不落,為萬物拂上一層金黃色的紗衣。
許夢白并沒有立刻回學校,而是在街頭随意走着,不知不覺經過了一間小學,隔着欄杆看到了窗戶大開的教室。
教室裡桌椅擺放的樣子并不是正常上課的幾橫幾列,而是略有有些弧度地圍了個扇形,應該是學生活動室。
跟許夢白在桃源二中當指導老師時候的社團活動室有點像,迅速将許夢白拉回到了她跟高玫算是第一次正面對話的回憶裡。
那時候她第一次去社團活動室參加活動,活動結束後要離開時被高玫攔了下來。
少女臉上帶着許夢白以為不會從她臉上出現的傷心神色,小心翼翼地問她:“許老師,你......是不是讨厭我呀?”
許夢白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給高玫造成這樣的印象,但她也并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給年輕女高中生的學校生活帶來什麼陰影,因此在短暫的驚愣後,她很快回答:“沒有。”
看着高玫略有些委屈的眼眸,許夢白忍不住心有些軟,她将聲音放得極為輕柔,問她:“你為什麼覺得我會讨厭你?”
于是面前的少女癟着嘴,跟倒豆子似的,一樁一件地開始跟她說起來:“一次課間操下樓的時候,你從我面前走過,我跟你打招呼,你沒理我。一次在老師辦公室的時候,我拿了兩袋零食放你桌上,你看也沒看我一眼,隻随便跟我說了句謝謝。還有一次在教學樓走廊碰到的時候,你遠遠看到了我,卻直接掉頭就走……”
許夢白越聽越尴尬,很想讓高玫停下來别說了,但又怕這時候打斷她會讓高玫更傷心。
高玫不知她心中所想,眼帶控訴地說到最有一件:“還有剛剛,我們兩個明明就在教室門口碰到了,你看到我了,卻假裝沒看到一樣,直接走進去了。”
天地良心!許夢白剛剛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腦子正在神遊天外,根本沒注意到高玫。但這也确實是她理虧。
她看着高玫,頗有些手足無措,站在原地好半天,她才結結巴巴地說:“如果我跟你說,這些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