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幾人趁着夜色往下走,雖略有驚險,但好歹最終是平安落地了。
從棧道上下來後,所有人都大舒一口氣,随便找了個地方就一屁股坐下來。
“你小子真不錯”,周二拍了拍江誠的肩膀,誇贊道。
江誠隻是笑笑,沒有說話,他覺得自己的半邊肩膀都麻了,周二叔的力氣真大。
“老二你過來”,周大将江夏交給了自己媳婦林氏,叫來自己的弟弟,二人點着火折子,拿了根木棍蹲在地上畫着什麼。
“大北牛山是在平安城的西面,我們又是從山的西面下來,所以我們現在的位置離甯州很近”,延州北邊是夏州和遂州,已全部攻破,東邊是石州和丹州,南邊是同州,西邊則是甯州。
大北牛山的西面由于斷崖的緣故,鮮少有人踏足,他們兄弟二人就算上山打獵也很少會來這裡,不安全。那條棧道還是多年前他們為躲避狼群,誤打誤撞才發現的。
“我們是要去甯州嗎?可甯州現在估計也不安全啊”,周二說道。
甯州靠近慶州王的轄地。慶州王與北狄勾結,先是合力攻下北境最大的重鎮夏州,後又攻占了夏州周邊城池,那下一步估計就是與慶州王的封地進發,形成包圍,将整個北方收入囊下。
“不去甯州,我們南下先去同州”
“同州?”
“沒錯,既然現在北地已經不安全,那我們就往南方走”
周二點點頭,二人仔細商讨一番後,确定了接下來的行程後,回到人群中将剛商讨的結果和衆人說了一下。
“我和二弟目前是這樣打算的,你們呢?”周大問道。
“周大哥,我跟着你”,李木率先表達了自己的态度。
“周大哥,我們也跟着你”,另外三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答道。
“周...周大叔”,江誠怯生生的開口,“那你還會帶我姐去找大夫嗎?”
“放心吧,我大哥說了會找大夫治她,就一定會找的”,周二叔揉揉他的頭。
江誠卻還是執着地盯着周大,看到周大點頭後,立馬躬身道謝,“謝謝你,周大叔,也謝謝你,周二叔”,說完又跑回江夏身邊呆着。
林氏見他們說完話後,輕輕走到周大身邊,“我看那丫頭怕是不太好了...”
周大皺眉,“是起熱了?”
林氏點點頭。這就難辦了,外傷最忌諱的就是起熱,一旦高熱不斷,那人基本算是在閻王爺那邊挂上名了。
“暫時先别和那小子說”
“這還用你說。唉,這倆娃娃命怎麼就這麼苦呢?先是死了爹娘,現在月丫頭又這樣子...這月丫頭要是死了,沒人護着,江誠怎麼活下去”
“哼,在這樣的世道下,誰的命不苦!可又有誰會在乎!”,周大語氣冷漠,卻又透着股無力的憤怒感,“為了活下去,已經耗費所有的心神,連傷感的時間都沒有。如果他不能靠自己站起來,那他就無法活下去。在這人比草賤的世道,沒人知道下一個死的會是誰?自己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周大一語成谶。
因為下來的棧道被毀,留在平台上的衆人都很放松的等着太陽出來。
突然頭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張屠夫警覺的擡頭看去,發現幾條繩子被扔了下來。
不好!
張屠夫趕緊将其他人全都叫了起來,想要将繩子割斷。可這繩子是北狄軍隊中特有的一種摻着鞣制曬幹的牛筋,是專門用以防止逃犯逃走的繩,難以割斷。
繩沒有割斷,北狄士兵就順着這繩子滑了下來。
面對這六七名手拿銀光閃閃大刀的北狄士兵,平台上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毫無血色。
“嘿嘿嘿,你們以為躲到這裡我們就發現不了了嗎”,士兵臉上挂着邪惡的笑容,擡頭沖着上面喊道,“老大你說得沒錯,下面果然有人。十二個,裡面還有四個女人”
男人的語氣中滿是令人嫌惡又害怕的輕佻。
張屠夫将自己媳婦護在身後,咬緊牙關,轉頭沖她說道:“麗娘,我對不住你,我應該跟着他們先走的”
麗娘搖搖頭,“不怪你,是這些人的錯”
張家人這邊,張二柱聽到那士兵的話連忙躲到自己媳婦身後,将媳婦推到了前面,自己悄摸摸的想沿着棧道往下走。
張二柱媳婦孫氏氣得狠狠撓了他一巴掌,“你個挨千刀!你還是不是男人!你不保護我們母子,竟然還想丢下我們自己跑”
張二柱被撓一叫喚,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北狄士兵将他一腳從平台上踹了下去。
孫氏驚呆了,愣愣的看着前面,緊接着那士兵走向她,将緊緊依偎在她身邊的男孩拽到邊緣,推了下去。
癫狂的笑聲此起彼伏,孫氏瘋了,也顧不得害怕,沖着那人跑去,拳頭用力的錘在那人身上。
“啊!啊!你這個惡魔!你還我孩子!我殺了你!我殺了你!”,她的嘴裡不斷呐喊着,可她的力量太過微小,那人輕輕松松就将她雙手擒住,□□着将她拖到一旁。孫氏是這四人中最為年輕貌美的。
其他女人看着這一幕,如墜冰窟,整個人都在發抖。
而北狄那邊的士兵卻被這香豔的畫面刺激的眼都紅了,不約而同朝着剩下的人走去。
“啊!滾啊!不要過來”,這次是李根金的媳婦。
“放開我娘!你不要碰我娘!”,她兒子拼命擋在自己母親身前,但奈何十幾歲的少年,身量還未長成,與那些筋肉虬結的北狄士兵相比,瘦弱的像個小雞仔,根本阻擋不了分毫。
看着自己的母親被拖走,他拿起地上的鐮刀朝着那人頭上砍去。
那人松開手,轉身輕輕松松就擋住從背後襲來的鐮刀,手腕用力擊落他手中的鐮刀,接着擡起手中的刀一劃,鮮血泵濺,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