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聞言皆是一怔，臉上浮現出困惑的神色。

德拉微微前傾身體：“恕我冒昧，蘭伽閣下不是星海遊商嗎？”

“是。”蘭伽輕啜一口茶，氤氲的熱氣模糊了他若有所思的神情，“但我同時是一所學院的院長。”

他在思考該如何措辭。

凜冬星的人每三年就會受到一次靈氣洗禮，在修仙體質上，肯定是遠超其他星際公民，加上信仰的存在，對修仙的接受度也更高，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作為他的第一批本地學員，再合适不過。

蘭伽簡單的跟三人叙述了一下自己的學院，說明會傳授類似制作靈符那樣的手段，是一種完全不同于現代科技的學習體系。

“與其永遠依賴外來的能源供給，不如讓凜冬星人掌握改變環境的能力。一座不會凍結的溫室，一條永不結冰的河道，雖然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這些才是真正的變革。”

當三人終于消化完這句驚人的話時，室内已陷入短暫的沉寂

德拉端起茶杯，指尖克制地摩挲着茶杯邊緣，輕問道：“蘭伽閣下，您的意思是，願意将您掌握的科技手段，傳授給我們凜冬星？”

蘭伽：“是。”

薩德烈咽了咽口水：“您的意思是，您傳授給我們的東西，将有機會改變我們的生活環境？”

蘭伽：“嗯。”

馬克捏着拳頭，突然插話：“我們要付出什麼代價？”

蘭伽目光掃過三人，淡淡道：“信任。”

“........”

馬克僵硬地低下頭，雙手插入發間，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信任？這算什麼微不足道的代價，隻是信任？就能對一顆陌生的星球傾囊相授？

在星際混迹半生，他見過太多肮髒的交易，哪有什麼無償的饋贈？哪有什麼純粹的善意？

瘋了嗎？這人是瘋了嗎？他不知道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隻會讓人更加疑慮嗎？

馬克猛地擡頭：“你知不知道這種承諾有多荒謬....”

“馬克。”德拉輕聲喝止。

蘭伽平靜地迎上馬克的目光：“我理解諸位對我身份的顧慮。但我想你們應該清楚一點，我的秘密對于凜冬星來說無足輕重，真正重要的是，我需要這顆星球，我要它活着，繁榮，而不是變成一個被榨幹的殖民地。”

德拉的瞳孔驟然收縮，她直起身，聲音裡帶着克制的恍然：“你需要一張名片。”

蘭伽嘴角噙着一抹贊賞的弧度，柔和道：“是。”

如果凜冬星不願意交付信任，他大可以賣完能源轉頭就走，頂多每三年來收一波星霜果的錢，畢竟賺錢的目的已經達到，其他的，對蘭伽來說隻是一次投資，對凜冬星來說則是一場豪賭，願不願意賭，還得看他們的選擇。

話說到這個份上，也不用再多解釋什麼。

德拉幾乎是瞬間就想明白了一切，她看着蘭伽，目光越發堅定，若非眼前之人，凜冬星至今仍會沉溺在那場可笑的活祭鬧劇中，連最後的貿易命脈都将斷絕。

“好。”德拉說道，“我們需要怎麼做。”

“挑選出300名公民，由我的團隊親自挑選學員，能夠選出多少個，全憑機緣。”

但無論哪件事，最重要的要求就是保密，他不管德拉用什麼樣的借口或者說法，都不能将這幾天發生的任何事情傳出去一點風聲。

這幾乎是帶着威脅的要求。

等待學員選拔的間隙，能源交易的事項就緊鑼密鼓地展開。

這座容納幾十萬人的鋼鐵城池，每年消耗的能源晶石高達十萬，而蘭伽提供的靈石，其能量密度竟是普通晶石的四五倍有餘，單價卻隻要普通晶石的兩倍。

馬克帶着複雜的心情投入工作。他将蘭伽引至自己的辦公室，牆面随着手勢變幻，展開數十道光幕，數據流如星河傾瀉，供暖系統的熱力圖、能源轉換率、損耗曲線......每一項參數都在他指尖翻飛間重新校準，他開始專心的計算起置換能源需要的數量，損耗，以及投入。

“如果僅維持現有溫度....”馬克突然頓住，光幕上的計算結果讓他呼吸一滞。

經過粗略的計算，零下30度，竟僅需10000顆靈石就能運轉半年的供暖，這幾乎隻要了原本晶石數量的五分之一，這樣下來，一年能節省出的能源費用，就高達上億！

三年節省下來的費用甚至能填補近半那三分之一的星霜果缺口！

什麼都沒變，居然什麼都沒變。

他愣住了，光幕的藍光映在馬克臉上，他眼睫顫抖，突地喉頭一緊，眼眶發酸。

三年，隻需三年，這顆星球就能毫發無損的擺脫那個血腥的循環回到正軌，而這一切，竟然來得如此......輕易。

他轉頭看向正閉目養神的蘭伽，心跳的越來越快，他忽然意識到，這位神秘的院長，或許早就算清了這筆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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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北側，一小廣場處。

寒風卷着細雪打着旋兒，收到通知的候選者們已經列隊等候，凍得通紅的臉上寫滿迷茫。

蘭伽一行人踏雪而來時，人群頓時騷動起來，幾個年輕人縮着脖子低聲交談：

“聽說是來選什麼....寰宇學徒？學習高科技技術。”一個紮着頭巾的少女打了個呵欠，“我奶奶非讓我來試試。”

“騙人的吧，這種好事能輪得到我們星球？”她身旁的雀斑少年踢着積雪，眼神怪異，“我聽說在聖典上被帶走的就是走在最前頭的那個，而且剛被帶走不久，‘極光之主’就降臨了，你難道不覺得很可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