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甯正疑惑着。

“當當當——”

辛靜唰地一下，把一張畫着碩大話筒的傳單遞了過來。

“音樂社！”

嚴甯一愣，就聽辛靜繼續開心道：

“巧得很，我昨天去逛街，剛好碰到音樂社的學姐，在打印傳單，就順帶要了一張。”

“而且，聽學姐說，她們社團不僅會在學校的各種晚會上演出，還可以出去參加比賽，對了，前幾屆，還有樂隊去了音樂節，超棒的音響設備，節目上往人海裡‘跳水’，晚上的篝火晚會……别提多熱鬧了！”

辛靜把打聽好信息共享完，又湊過來，輕輕撞了下嚴甯的肩膀，慫恿道：

“我都問過了，今年音樂社要招兩三個主唱，甯甯你唱歌根本就是天籁，去的話，一定可以選上的！”

“到時候等你演出，我就在觀衆席最前排，舉着超大的應援橫幅，當你的頭号粉絲！”

嚴甯被誇得耳熱，搖頭，“沒有這麼誇張了。”

不過，其實嚴甯是很喜歡唱歌的。

而且，據她在學齡前去上興趣班的音樂老師，以及後來在學校，偶爾聽到過她歌聲的朋友來說——

她唱歌。

的确是還可以的。

對于音樂社。

嚴甯是聽得有那麼一點心動。

但心動歸心動，傳單上排練時間的現實問題，很快就止住了她這點不太實際的想法。

每周周末三小時。

演出前視情況酌定增加。

而現在，她的周末，大半時間都被補習班占據，林心慈更是不可能同意她參加這種，和學習毫不相關的活動……

嚴甯斂去眼眸中一點情緒，把社團傳單遞了回去，“要占用周末時間的話，我恐怕去不了。”

辛靜這麼一聽，也知道，肯定是嚴甯家裡那關過不去。

她想了想，又道：

“中午各個社團在樓下擺攤，好像一直會到午休結束，要不到時我們去問問看，說不定音樂社還有别的排練時間呢？”

雖然内心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但好友這麼說，嚴甯還是點了點頭。

中午吃過飯。

嚴甯也沒休息，回房後，便躺在床上翻看筆記。

等時間差不多了，比往常早了十幾分鐘從房間裡出來。

林心慈在廚房，腌制晚上要吃的雞翅，看了眼鐘表，有些奇怪：

“今天起這麼早？還沒到你去學校的時間呢。”

嚴甯去拿沙發上的書包，避重就輕，“有作業，我想早去一點兒。”

林心慈也沒多懷疑。

到學校。

高一教學樓下。

上午放學，跟着人群下樓的時候，嚴甯就看到從高二、高三樓那邊，沖過來一些掂着大包小包的學長學姐，看樣子，是來搶占位置的。

而現在，這片空地上，已然被大大小小二三十個，拉着橫幅宣傳，擺着易拉寶的攤位占據。

和以往這種時候，空無一人的教學樓下不同。

有學校允準，雖然是午休時間，但每個攤位前，都或多或少，圍着一些學生在了解社團情況。

嚴甯和辛靜，約好了要在告示欄旁邊的那棵梧桐樹下見。

嚴甯遠遠一看。

辛靜果然就在那裡等着，而且跟旁邊一個短發女生聊得正嗨。

一見嚴甯來了。

辛靜興奮地揮了揮手，喊她過來，然後轉頭，幫身邊兩人介紹：

“甯甯，這是音樂社的杜瑩學姐。”

“學姐，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甯甯，她唱歌真的真的可好聽了！”

嚴甯禮貌地問了聲，“杜瑩學姐好。”

杜瑩笑了，“别這麼客氣，之後你進了音樂社，大家都是直呼其名的，你直接叫我杜瑩，或者瑩瑩都好。”

嚴甯乖巧點點頭。

杜瑩往攤位那邊看了下，又道：

“對了，咱們社裡還有好幾個人在那邊，等會兒我帶你一一見下，認認臉。”

這情況……

怎麼像是直接定下來了？

傳單上介紹，音樂社不是還得經過選拔嗎？

見嚴甯有一點不明所以，辛靜沖她眨眨眼，解釋道：

“我剛剛用手機，給瑩瑩學姐看了排練室的那段視頻。”

那是初中時，班裡晚會合唱表演排練。

嚴甯有兩句獨唱，辛靜用手機偷偷拍了下來。

辛靜又比了個大拇指，“學姐說，你完全符合要求，可以免試入社了！”

杜瑩也在旁邊贊同道，“是的，甯甯，歡迎你加入我們音樂社！”

雖然應該是開心的，但重要的排練時間還沒确認。

嚴甯有些慌張，點頭也不是，擺手也不是。

“謝謝，瑩瑩學姐……

但有件事，我還想請教一下……”

跟杜瑩确認過音樂社的時間安排，嚴甯已經确定——

她真的參加不了。

大概是原本就沒報多大希望，嚴甯倒也沒覺得失望。

而杜瑩得知情況後，很是可惜，連連挽留未果，也隻能安慰道：

“沒關系的，甯甯，也歡迎你有空的時候，常來我們這裡玩。”

和杜瑩告過别。

嚴甯陪着辛靜一起，又去逛了别的攤位。

一中的社團真的衆多，兼具主觀和客觀原因，嚴甯大多也隻能是看看。

但辛靜就不同了，她就跟進了百花園裡的小蜜蜂一樣，左跑右看，忙得不亦樂乎。

沒一會兒。

嚴甯手上，就多了好幾張幫辛靜拿的宣傳單，等在一旁。

而辛靜則湊到了人尤其多的話劇社最前面，去問學長社團福利了。

秋日陽光晃眼。

中午沒睡，再加上在太陽底下站了一會兒，嚴甯有點犯困。

察覺辛靜可能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從人堆裡出來，嚴甯就想找個陰涼一點的地方，邊等人，邊醒醒盹。

四下一張望。

嚴甯走到了人少的一旁角落。

梧桐樹下樹蔭陰涼，微風習習。

說是角落，其實也不太準确，這裡其實正對着高一教學樓的樓梯口，隻是和對面熱鬧的景象不同，這幾個攤子前面，都是門可羅雀。

尤其最邊上那個，一個咨詢的同學都沒有，隻有一對學長學姐，貌似有些無聊地，趴在桌上打瞌睡。

旁邊的易拉寶上，畫着一堆花花綠綠的簡筆畫，正中也有一個碩大的話筒。

嚴甯停在攤子斜前方兩三步遠的地方，下意識地，往上面剛看了一眼。

餘光裡，桌子上的學姐學長，就跟觸動了什麼特定程序一般，猛然直起身。

嚴甯吓了一跳。

轉頭看過去，就見，齊劉海的學姐都沒說話，一個眼神，旁邊那個戴厚重的黑框眼鏡的學長，就被按下了開始鍵：

“同學，你有夢想嗎？希望用自己的話語，激勵人心，帶來改變嗎？期待在繁雜的校園生活中，多上一抹靓麗的色彩嗎——”

這學長雖然聲音感情充沛，但面無表情，怎麼看，怎麼有點機械的感覺。

最後，他還用上了肢體，振臂一呼：

“一中校園廣播站，期待你的加入！”

話一說完，這學長就像斷了電的機器，推了下眼鏡，重回沉默寡言的狀态。

一旁的學姐接過了話頭，劉海下一雙活潑靈動的眼睛，緊緊盯着嚴甯，熱情道：

“童叟無欺啊，學妹！我看你骨骼驚奇，一定是一個适合播音的好手！要不要考慮看看加入廣播站？現在加入，還送一本《世界文學精選》哦！”

在對方無比期待的視線下，嚴甯還是問了一句：

“廣播站，主要工作是什麼呢？”

學姐立刻轟走學長，“去，前面給我攬客……不是，當吉祥物去！”

然後，學姐跑出來，親熱地拉着嚴甯到空出的位置上坐下。

而那邊，學長闆正地站在了易拉寶旁邊。

學姐學長，分别叫柴晴雪，紀澤。

柴晴雪自我介紹完，就開始滔滔不絕地給嚴甯說起廣播站的各種欄目。

大概是難得遇到嚴甯這樣一個認真當聽衆的，柴晴雪說到最後，也不由開始說起了一些掏心窩子的話：

“我也不瞞你說，雖然廣播站人丁并不算太興旺，職責上，大家都是責編、廣播員輪着幹，但我們社團裡氛圍相當好，大家一起從寫稿、改稿，到正式播音，都是互幫互助的，而且看着一天的節目從無到有，也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柴晴雪說着，又從桌上的帆布包裡，抽出來一張A4紙。

“學妹，你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試試看？排班可調，節目可選，實在不滿意，之後也可以退出的。”

嚴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