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聽到回音。
祁澄盯着空座位,空白了兩秒。深呼吸後,他替母親回答了這個問題。
“不愛了。”
祁澄伏在餐桌上使勁往自己嘴裡塞食物,像是要發洩自己的憤怒,吃相愈發狠厲。
“哎呀我的祖宗,你慢點吃。”祁盛名在一旁求他。
祁澄嘴裡塞着滿滿的食物,口齒不清地說:“一為森麼不攔住她?”
“我攔得住嗎?”
祁澄氣結,他剛剛從玩具車上下來就開始腿疼,祁澄覺得是被氣的。
明明都知道這個結果了,為什麼還會生氣呢?是因為她為了其他人走了,還是因為她的言而無信?
“我腿疼,不想玩了。”
祁盛名看出祁澄心情不好,也慣着他:“行,那我們回酒店休息。”
下午休息了一會兒,祁澄又鬧着去逛一逛:“謝銘是不是在C市?”
“是吧,自從搬走了就沒聯系了,你是他哥們你不知道?”
“在C市。”祁澄自問自答。
“你如果想約他出來就約。咱們可以在這多待幾天。”
“行。”
祁澄給謝銘打了電話,約好了第二天在謝銘學校門口見。
“謝銘是在城裡上學麼?”祁盛名問。
“嗯,他家也住在市區。”
祁盛名估算了一下C市的物價,道:“那可真是辛苦她媽媽了。”
“聽說她媽媽現在在幹老人陪護,幹得挺好的,過幾年工資應該還會漲。”
“要是碰到通情達理的老人還行,碰到那些為老不尊愛使喚人的也是難做的。”
“沒有什麼是不難做的。”祁澄冒出一句。
祁盛名笑他小小年紀裝深沉。
“本來就是嘛,”祁澄大叫,“我學習也難,你工作也難,天天要是癱在家裡也會癱得難受,沒有什麼事是好做的。”
“對,是我看問題膚淺了。”祁盛名撫着他的頭安慰。
“你一點也不懂。”祁澄白他一眼,自己向前走。
他自顧自向前走着,感覺右腿關節處又在隐隐作痛。
還真氣出病來了?祁澄暗暗地想。
心念電轉之間,祁澄被前方一個石頭磕倒了,他掙紮着想站起來,卻發現右腿使不上力氣,他站不起來了。
“澄子。”祁盛名急忙跑過來,扶住祁澄,“怎麼了。”
“腿……沒有力氣了。”他輕輕地說,似是液氮洩漏,瞬間冷了下來。
“沒事沒事,可能是今天運動過度,休息休息就好了。”祁盛名安慰他,把他扶起來,單腿支地。
“來,爸爸把你背回去。”祁盛名拍拍自己後背,示意祁澄趴上來。
祁澄趴在自己父親寬厚的背上,像是有人幫自己出頭的小孩子,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爸,我會不會瘸了。”
祁盛名沒有感覺到祁澄在哭:“怎麼可能?爸爸以前也疼過,就是缺鈣,說明你該長個了。”
“爸我想我媽了,你能打電話讓他來陪我麼?”
“行,到了屋我就給她打電話。”
回到酒店,祁盛名給鄧美蘭打電話。
“我現在有事,你跟阿澄說他已經是個大孩子了,要堅強一些,難道爸爸媽媽不在身邊他就什麼也做不了了嗎?還有你,别老慣着他。”
祁澄還在旁邊抹着眼淚,聽到此沖着祁盛名的手機大喊:“我都這樣了你都不來,你是不是我媽,我都要瘸了!都要死了!”
“祁澄!”祁盛名關掉手機,對祁澄大喝一聲,“怎麼回事,爸爸媽媽抽出來時間陪你,你就是這樣得寸進尺嗎?”
“抽出來時間的是你!不是她!她不想要我啦!”祁澄崩潰地大哭。他畢竟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在心裡壓了許多事,整日的擔驚受怕卻找不到宣洩口,如今潰壩決堤,憤怒與悲傷一發不可收拾。
祁盛名難過地看着祁澄:“沒有不要你,澄子。你是好孩子,是爸爸媽媽最好的孩子,怎麼會不要你。”他讓祁澄躺下,一遍又一遍撫着他的後背,想剛出生的小孩子那樣哄他睡覺。
他絮絮叨叨地說着自己是怎麼跟鄧美蘭認識的,怎麼約會,怎麼相愛,怎麼在一方土地立足,成了一個家,有了一個孩子。
“懷你的時候我和你媽媽都很吃驚,那時候我們剛成了家,為了結婚和房子已經花沒了積蓄,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養活一個孩子了。而且,你媽媽養胎的話,家裡經濟來源就隻能靠我一個人了,會很拮據。
“但是我們還是決定生下你。你的存在是我們造成的,你沒有錯,不該扼殺你。何況打胎對你媽媽也有影響。為此,你媽媽辭退了自己好不容易站穩腳跟的一份工作……”
祁澄在迷迷糊糊睡着時想:原來是這樣啊,原來是我斷了媽媽向上發展的機會,怪不得她這麼讨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