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嘴上說着不在意,花璨還是躲到最後一個節目結束、觀禮者散開各自歸家之後才悄悄溜出來,在學堂門口看到了在等自己出來一起回家的哥哥。
花铎和司霆背對着學堂并肩而立,不知在聊什麼。二人聽見腳步聲轉頭見是花璨,司霆先開口:“驚才絕豔啊~花璨,平時太低調了,連我都差點被你吓着。”他說着緩步走近,一雙狐狸眼帶着善意的調笑,壓低了聲音接着說:“不過你這路數極耗靈力,若是想運用到其它場景下,以你目前的修為還達不到你想要的效果。切勿冒進。”
花璨意外于司霆竟如此敏銳,但她與司霆十分親厚,坦誠答道:“知道啦!我最近會休養生息、勤加修煉的~等遇到瓶頸少不了去給你添麻煩呢。”
司霆聞言隻用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頭說:“在給我添麻煩之前,你還是先解決一下自己的麻煩吧。” 說完惡作劇似的對身後的花铎稱字道别:“熔璋兄留步,忱戈告辭。”然後留下一身雞皮疙瘩的花家兄妹搖搖曳曳地走了。
花璨沒明白司霆口中的“麻煩”到底是什麼,但她也沒時間細想了,因為花铎一直沉沉望着她,那目光實在是有些讓人無法忽略。
花璨被盯得不自在一心想找點話說,便突然發問:“哥,今天的禮物,你喜歡嗎?”,花铎“嗯”了一聲轉頭望向湖面,兩次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最後隻說出一句:“喜歡,很喜歡。”
兄妹二人回到翺晟天時已經有些晚了,花铎把妹妹送到寝殿外,本打算回去休息卻被叫住了。花璨站在月光中,看着哥哥硬朗的輪廓,他的五官還是那麼鋒利,不過在看向自己的時候總是神态柔和,她直視着那雙鋒芒銳利但偶爾也會十分溫柔的眼睛,笑容燦爛:“民晏雲泱,無愧無悔。花铎,我也很喜歡!”
回到寝殿,花铎坐在桌邊擦着“恣逍”的槍身,思緒卻飛回了五百多年前的一個傍晚。
那時他不過四百歲出頭,有次在校場練功為了躲避一柄失了方向的禦劍從高空跌落,摔傷了左臂的骨頭。當時他不想同學因此過分愧疚,便獨自忍着沒有及時處理傷勢,挺到隔兩日回家後才請來醫官診治,但因為傷的地方特殊、又耽誤了兩天,醫官已不敢擅自處置。花睦堯急得眼睛都紅了,趕忙去玄武族請來族長安東霍親自出手為他醫治,這才沒有留下什麼病根。
隻是當時因為骨頭斷處已經開始愈合又被在原處敲斷,疼痛加倍,自己那兩日根本沒辦法習武看書,甚至疼得半夜都睡不着。那時花璨剛一百歲不到就已經很懂事了,她白天看這裡人來人往不敢進來添亂,等到夜深了人也都睡了,才蹑手蹑腳摸進屋子想趁哥哥睡着了進來看看他的傷勢如何,不巧正好撞見花铎在床上咬牙忍着疼,滿頭大汗還一聲不吭的狼狽樣子。
花璨從沒見過哥哥臉色那麼差,吓得要叫人來,花铎趕忙出聲制止,安撫她說自己隻是有點疼是正常的,母親守了他一整天剛去睡下,不要再打擾家人。
花璨将信将疑,但也沒有再堅持,她記得母親說過:生病的人要好好睡覺才能好得快,現在哥哥疼的睡不着肯定會耽誤恢複的,便脫了鞋坐在哥哥床邊,學着父母親哄自己的樣子輕輕拍着他沒受傷的右臂和身體,一邊拍一邊念叨:“我現在給你施展‘痛痛飛走大法’,泱泱不怕哦!先給泱泱吹吹,痛痛減半;然後給泱泱拍、拍、拍、把痛痛都拍出來;最後!把痛痛都抓住扔掉!哥哥不怕,你看,痛痛飛走啦~!給你吹吹,痛痛飛走啦~~~”
花铎的記憶裡,那晚過得十分漫長,但在搗亂的妹妹出現之後,難熬的第一晚也變得有趣了很多。雖然他一邊忍着疼、還要一邊配合年幼的晏晏“施法”,但似乎在被她“施法”之後疼痛也真的減輕了一點,真的,就一點點。
思緒回籠,花铎收起槍躺在床上,隻覺得自己真的很滿足:有父母親的愛和培養,有始終與自己并肩的妹妹,還有靠譜的兄弟。受冠之後要面對的挑戰很多,但他們給了他勇往直前的動力,也給了他面對一切未知的底氣。父母給兄妹二人取了乳名“泱”和“晏”,就是寄托了孩子們可以過得安穩幸福的期待,花铎閉上眼睛想:為了守護這些,花熔璋,你要更努力。
典禮結束緊接着是三日休沐假,花璨一早就帶着鉗鉗去林子裡晨跑了,花铎則與父母親在正廳一起聽着在邊境的探子剛送回的消息:松陽河界碑處的契約結界有異動,仔細探查後回報為“魔氣探察留下的痕迹”。這說明魔族有人心思松動,但僅憑一點迹象并不能知曉探察者是何目的,花睦堯吩咐對界碑處加派一組喬裝人族的暗探,一旦有異動第一時間回報。
花璨晨跑回來,見正廳裡一個侍從都沒有,又聽到父親和哥哥說到有異動怎樣怎樣,她心覺不妙向前問到:“是不是界碑那邊出什麼情況了?以前你們總說我還小,不肯告訴我界碑的由來、也不讓我去自己勘查,隻說要好好護着那結界。現在我已經六百五十歲了,該能聽聽了吧?”
漠雪钰眼看女兒這次不打算善罷甘休,便擡手招呼她坐到自己身邊,然後一邊給她倒了杯水一邊說:“嗯,你現在能聽了。先把水喝了,我給你細細講。”說罷她自己也抿了一口,娓娓道來。
在天地還未分開的時候,世間其實并無神魔善惡之分,那時靈獸們本無心智,隻一味地争奪地盤和互相傾軋。後來機緣巧合下混沌初開,吸納了靈氣、濁氣的靈獸修出神智、由着本性不同逐漸分為不同的派别,就有了神、魔、妖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