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理由非常正常,他聽了也沒多想,徑直走進正殿,可他還是輕敵了……
在邁入花廳的一瞬間,九嬰就崩潰了:眼前的天棚、牆壁、地闆,全部金碧輝煌,連花架子都是金色的。
而自己送來的花呢?粉色、紅色、紫色的被挑出來,放在中間最顯眼的位置擠成巨大一堆;綠色、黃色、淡粉色的那些則被放在靠裡靠下的地方,生怕它們搶了裡面主角的光彩。
可以看出,梼杌很珍惜這片心意,他此刻就在花房深處彎着腰忙碌着,自己對此很是感動。但是……
他的品味,真的,太土了啊!!!
真的很後悔送給他這些花怎麼辦啊!!!!!!!
就在九嬰内心防線瘋狂崩塌的同時,梼杌突然站起身、直勾勾沖他走來,那架勢讓九嬰差點以為自己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去了。好在他隻是急急拉他去看一株有些打蔫的蘭花,經過仔細檢查,确診為:水澆多了。
梼杌聽了這個結論一臉詫異,畢竟在他的思維裡:想吃飽就要一直吃、想打赢就一直打、想得到就一直争取,所有快樂都是靠自己堅持不懈換來的。那同理可證:這麼好看的花,想要讓它永遠開下去,那必須一直澆水啊!
九嬰聽了他這無懈可擊的邏輯閉環,覺得自己真不應該吃今天的午飯:他真的氣飽了、且越來越氣導緻現在十分脹肚。
雖然如此,他還是十分耐心地給梼杌解釋道:“如果一定要把花和人做類比的話,我給你舉個例子,每朵花的喜好是不一樣的,就像有的人愛吃幹糧、有的人愛喝稀湯,你這盆花就屬于愛吃幹糧的。”
梼杌瞪着他半晌,一拍腦門,突然問:“意思就是,人家喜歡什麼就給它什麼嗎?”
“對的,聰慧!”
“那沒毛病啊!澆水,它才能長個、才能把别的花比下去嘛!誰會不喜歡一直赢啊???”
“………………”
九嬰心想:就多餘跟他解釋那麼多,這個莽夫……真恨不得借給他一個腦袋用用!
他真的很想轉身離開這個晃眼睛的地方,但終究放不下無辜的花。
于是,北王大人任命地撸起袖子開始拯救快要澇死的那盆珍貴紅蘭,一邊幹活一邊又在後悔:我究竟為什麼要特意換套衣服過來?!
相比于九嬰的默默崩潰,梼杌就開心得多:他的花朵兒有救了,他又可以流連花叢了,花圃擴建可以提上日程了!
他這麼想着,對一旁忙碌着的九嬰真的是怎麼看怎麼順眼,忍不住誇到:“老九,你可真不愧是陰陽元氣交化而生出來的!”
旁邊的人顯然被誇愣住了,他擡起頭懵懵地問:“啊?何出此言?”
梼杌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為你好呗!你會得多、脾氣好、能打仗。最重要的是點子多,要麼說呢,有九個腦袋的就是不一樣!诶對了,你們九個平時到底聽誰的啊?這會種花的是頭幾?萬一我找你拾搗花的時候趕上它睡覺了,那你還會整不?”
他隻誇還不要緊,偏偏誇完又接着問一堆亂七八糟的問題。九嬰擰起眉頭、看了梼杌一眼,拍了拍手上的土起身就往外走——他受夠了,他要回家。
梼杌見九嬰要走,十分疑惑,他站起來扯着嗓子問:“你這就走了啊?咋就生氣了呢?”
九嬰此刻已行至殿門口,差一腳就踏出去了,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停住了腳步,随後将手伸進衣襟裡面掏出來一封羊皮信遞給追過來的梼杌。
“看看,星帆前日發回來的。”
梼杌展開信,上面寫着:“于莽原陰珀附近發現魔族氣息殘餘,經比對,與西王宮送菜車夫高度相似。”
梼杌“啪”一聲合上信,嘴裡罵道:“這個蠱雕!他到底想幹什麼?這幾年間真是越來越過分,不但把北宮圍得水滴不進,現在私下的小動作都搞到莽原去了,那件事哪有他想的那麼容易?”
九嬰伸手把信拿回來,在掌中化出一團藍色火焰把它燒了,随後悠悠道:
“蠱雕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剛上任的時候就已經暴露過了。
他沒經曆過那場惡戰,沒見過一個接一個消散的族人魂魄和漫山遍野破碎的魔核,所以理所當然認為對魔族來說殺伐才是達成目的最有效的方法。
這也不難理解,畢竟輕易就想挑起戰争的,總是那些沒有在戰争中失去過什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