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熔璋聽到這四個字眉頭緊皺,眼見着就要發火,花璨忙接過話頭解釋道:“他當然不知道了!他被我扔出去了,扔得可遠了!”
她就近找了個地方拉着花熔璋坐下,繼續說:“那野猴子一開始可能是想吃了我,被我把臉紮了個洞;然後又想打我,被我躲開了沒打中;随後它不死心還想咬我的腦袋,被我一膝蓋磕在下腹、順手往他身上又戳了兩個洞;最後被我困結界裡了,我就回來了。算是有驚無險~”
花熔璋聽着這避重就輕的描述,擡起手随意在她肩膀後面按了一下,花璨毫無防備疼得叫出了聲。花熔璋挑起眉毛問:“這就是你的有驚無險?!”
花璨狡辯:“他力大無比,那兩隻爪子跟鉗子似的!輕輕一抓我就這樣了啊。”
花熔璋又問:“聽你的描述,不是在躲就是在跑,最後雖然回來了但也是把敵人關在結界裡面逃回來的。這麼體面,還說無險?”
花璨繼續狡辯:“都說了他力氣很大啊!我不逃就真的回不來了!當時并不知道他是什麼來頭、地勢狹小我又沒有優勢,硬碰硬太不合适了。再拖下去萬一他有幫手追來,我豈不是甕中之鼈?!你别怪熒炬他們,真的是我把他們扔出去的,他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回去保護我了。”
花熔璋撇了撇嘴,覺得争論無益,便拉着花璨起身往她寝殿方向走,走之前對不遠處跪着的熒炬說:“去請月影長老來,就說少主早晨騎豬追雞把腳扭了,請她來診治。”
花璨對這個借口十分不滿,知這是他借題發揮故意的,抗議道:“花铎!你這樣敗壞我的名譽,有損朱雀族顔面!!!”
花熔璋拽着她刻意放緩了步子走,頭也不回地笑話道:“還顔面?按今天這個打法,你在魔族很快就會'威名遠播'了,相信我,你将毫無顔面。”
花璨縱然心裡不服,但也自知此時花熔璋心情不佳自己閉嘴才是上策,她跟着兄長回到寝殿,老老實實等月影長老來為她仔仔細細檢查一遍,再沒有發表什麼惹禍上身的狡辯之詞。
在她寝殿盯着她把傷口都處理好了,确認真的沒什麼大問題,花熔璋這才回正殿去繼續議事了。
下午剩下的時間,花璨将魔族各魔王的部下名字、特征和慣用技能都重新看了一遍,總算是心裡有了點譜。
她打算針對不同的對手制定出特定的對戰方案,免得萬一再次相對時還如此被動。
晚上花熔璋議事完畢回來,二人一同用飯時又說起白天的事,花熔璋道:“忱戈遞來消息,朱厭帶着你捅的一身血窟窿找了個山洞藏身,并向外遞了兩次簡訊:一次送去落蘇鎮内、一次送進莽原西側的林子裡。”
花璨眼睛都亮了:“分别給誰?有蠱雕的行蹤了?”
花熔璋搖頭道:“還未确認,但他沉寂多日,既然特意選在今天這麼個日子突然對你發難,必是有所計劃、一次未成還會有别的動作。你最近都和我一起,不要給人可乘之機。”
花璨點頭應允,吃過飯又纏着花熔璋給她分析了魔族各位大将的擅用技能和最佳應對方法,将每一個都仔細記下,方便自己反複練習。
當晚,花璨做了個長長的夢,夢到自己上學之前,漠雪钰和花睦堯帶着她和花铎去海邊旅行。
那是小花璨第一次看見海,興奮得直蹦,歡脫地在沙灘上跑來跑去。
鞋子進了沙子早不知道被甩去了哪裡,褲腿被海水打濕、又沉又涼地墜着,她于是一邊歡跑一邊提着褲腰;母親坐在沙灘上嘲笑她跑起來像隻胖鴨子;花铎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跟着父親挖蛏子。
那天的太陽很大,曬得海水都成了溫的,風卻很涼爽,讓人忽略了氣溫的炎熱。
後來她跑到石灘邊緣,遇見了一隻巨大無比的螃蟹,揮舞着大鉗子不讓花璨靠近,花璨那時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以為那是在和她打招呼,居然還伸出手去打算摸人家的眼睛。
再後來,花璨隻記得她哭了很久、哭得很大聲,因為被螃蟹的鉗子夾破手指真的好疼。
還記得母親說:“以後不要見到什麼都想親近,人家不打算和你交流你就要趕快離開不要讨厭!實在遇見要打架而你還打不過的,你就跑,别管對方是誰、也别管對方說什麼,你隻管跑回來找我和你父親,我們保護你呀!”
幼年的花璨哭得委屈巴巴,隻顧抽噎着點頭,這時她聽見一個聲音問:“要是我找不到你,怎麼辦?”
母親似乎沒聽見這個聲音,隻是一味地拍着她的背、柔聲哄着她。
她聽見那個聲音又問:“母親,我打不過他,也不想讓他去找你,怎麼辦?”
母親還是沒有回答,花璨便覺得更難過了,她一直哭着、哭到上氣不接下氣,然後醒了。
天還沒亮,手還在疼,淚也還沒幹。
黑暗中,床腳邊一對金色銅鈴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見她醒了,那對眼睛的主人逐漸接近、打着呼噜,用頭來回蹭着她的臉。
淚痕被暈開,一片冰涼。
她坐起身摸着鉗鉗的大腦袋,另一隻手用袖子擦着臉,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不怕的,我也有守護你們的能力。我有花铎、還有這隻長大了的小黑團子。”
“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