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依視角)
箭頭沒入肩胛時,我竟覺得痛快。
北疆的風雪裹着血腥氣灌進喉嚨,視線開始模糊前,我看見副将驚恐的臉。他喊着什麼,我卻隻聽見十七歲那年的雨聲——那年我跪在儲秀宮外發燒,是皇太女偷了先帝的靈芝救我。
"烏頭毒..."軍醫的手在抖,"此毒...北疆無藥..."
我忽然笑起來,血沫嗆出唇角。多可笑,出師未捷身先死。
"大人!"親兵紅着眼要背我突圍。
我搖頭,摸出貼身收着的紫檀木筒。這是離京前她給的,說危急時刻才能打開。
筒裡掉出兩樣東西:一枚龍紋玉佩,一張字條——
"敢死就誅你九族。"
筆鋒淩厲,朱砂未幹。我摩挲着紙上暈開的痕迹,突然想起那夜在禦書房,她被我壓在奏折上時,眼淚也是這樣暈開墨迹的。
"YO皇...吾皇..."我把玉佩貼在心口,"陛下...莫不是忘了臣沒有九族..."
黑暗中有琴聲。
我夢見六歲的她踮腳給先帝奉茶,杏黃衫子被風吹起一角。那時我剛被帶回宮,跪在殿外聽她背《帝範》,錯一字就挨一戒尺。
"小乞丐。"她突然轉頭,把蜜餞塞進我嘴裡,"你替我吃罰酒吧。"
後來她及笄那年,我在校場練劍到虎口崩裂。她闖進侍衛堆裡拽我出來,親手給我包紮時說:"王菲依,你永遠是我的。"
夢突然碎了。
劇痛中有人撬開我的牙關灌藥,苦得撕心裂肺。我掙紮着睜眼,看見一張陌生女子的臉——青衣銀簪,腕間系着串藥鈴。
"别動。"她按住我,"這毒再晚半日,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