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迹如刀

三更的燭火下，鐘意臨摹的字迹足以以假亂真。

「謝王相挂念，近日随谷主研習，醫術又精進不少...」

她的筆鋒在"百草"二字上頓了頓，墨迹微滞。窗外秋風掃過落葉，沙沙聲像極了那日銀鈴被送上馬車時，裙擺摩擦車轅的聲響。

"再加一句。"朕突然道，"就說谷中新得了南海珍珠，磨粉入藥可安神。"

鐘意擡頭，燭光映出她眼底的疑惑。

"王相精通藥理。"朕摩挲着藥碗邊緣，"總要說些家常，她才不會起疑。"

碗中的湯藥黑如濃墨，倒映着朕的面容。

朝堂賀喜

"恭賀陛下聖體安康！"

滿朝文武跪伏在地，連張硯之都裝出一副老淚縱橫的模樣。朕倚在龍椅上，寬大的龍椅下墊了軟墊，恰到好處的弧度。讓朕覺得有孕在身的待遇也不算壞。

"北疆可有賀表？"

樞密使呈上鎏金匣："王相命人八百裡加急送來的雪參，說是最補氣血。"

展開附帶的信箋，字迹比往日工整三分：

「臣聞陛下聖體違和，特獻雪參。願陛下珍重龍體.....」

沒有問銀鈴，沒有提杏花，仿佛那個被她親手送回藥王谷的姑娘，早已被遺忘在邊關的風雪裡。

朕突然很想告訴她真相——

你小心翼翼護着的人，此刻正在江南的别院裡，被朕的皇弟精心照料着。而你獻給朕的雪參，最終會變成保胎藥。

"賞。"朕将賀表扔給女官，"賜王相......"

話到嘴邊，卻成了："賜金絲軟甲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