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做賊心虛。
徐洛初這才深刻意識到自己性格上的擰巴。
怕被雙方父母發現,怕被名譽和形象受損,卻又幹出這等見不得人的事情。
她沒有進廚房幫忙,也沒有去看下圍棋,而是收拾剛買回來的熏味。找了個箱子和那些吃食放在了一起。
家裡有客人,她拿了一包出來,打算添個菜。在她記憶裡,紀家也是好這一口的。
那時候的周末,媽媽們經常在她家打麻将,她們會帶一些零嘴或者是水果,紀阿姨帶得最多的就是這熏鴨翅。
紀南京年紀比他們這幫小的大不少,他有很多輔導班,也不太喜歡跟他們玩,往往是快要到飯點了才來,啃一兩個翅膀或者鴨脖子,靜靜坐在一邊看書,或者像個大人一般冷眼旁觀這群孩子吵鬧,偶爾出來做一回裁判。
這是徐洛初對紀南京的全部記憶。
所以他對徐洛初來說就僅僅是一個不太熟的鄰家哥哥而已。
餐桌上放了水仙芒和西梅,水仙芒個大,黃橙橙的,聞着十分香甜。
徐洛初進廚房拿刀和水果闆,媽媽們正聊她。
紀媽媽:“我說洛初進今建怎麼不和我說一聲,讓她進今城多好,和南京也有個照應。”
“誰說不是,要是知道南京在今城,我早找你去了。”
洛初沒吱聲,退了出來。她也想有這麼一回事,也就不會有這麼多尴尬事。
削開芒果皮,芒果的香甜味瞬間彌漫在空氣裡,讓人心生歡喜。洛初喜歡芒果,也會切芒果,切出來的芒果塊大,還不髒手。
她一度引以為傲,覺得日後失業了,去賣芒果也是可以果腹的。
這是一把新刀,又快又好,操作也十分完美,一個芒果下來一點不浪費。盡管這樣,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切芒果核時,刀一個不小心穿透了保鮮膜,直接切破食指,痛感讓她不由得“啊”的一聲叫出來。
客廳裡、廚房裡的人頓時被這一聲吸引了過去,紛紛停下手裡的動作。
徐爸爸關切地問了一句:“切到了?”
但他沒起身,因為看見紀南京起身了。
廚房裡正在炒菜的徐媽媽抽不開身,紀母先出來,看到紀南京走到餐桌前,探出的頭又縮了回去。
血在飚賤,也不是很疼,退開保鮮袋,捂住手,血從縫隙裡滲出來。
紀南京面無表情,抽了兩張紙遞給她,問:“很深嗎?去衛生間沖一下水,清洗傷口。”
徐洛初沒聽說過這樣的處理方法,但是有點慌了,好像血止不住。用紙巾包住傷口,往衛生間走去。
紀南京返回客廳問徐爸爸拿了藥箱,找出了碘伏、棉簽和創可貼,送到衛生間。
在門口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進去。門邊就是洗手台,直接把東西擱置在了洗手台。
他站在門外,一個裡一個外,中間是嘩啦啦的流水聲。
燈光映在她的頭頂,背上,一束馬尾松松地貼着紫色針織衫,身下是闊腿牛仔褲。
是假日裡的休閑,就如初次見到的那般。
水聲停了,紀南京看着她擦手,才出聲說:“要幫忙嗎?”
“不用,我自己就行。”
考慮到她單手操作的困難性,紀南京還是幫着她擰開碘伏,拿出棉簽,順道把創可貼也撕開了。
全程隻站在門口,連進一步的意思都沒有。看着她白皙的手指去了一塊皮,又慢慢滲出血水,之後那血水被咖啡色的碘伏覆蓋過去。
紀南京拿過創可貼,直接蓋了上去,細心幫她貼好。
強大的壓迫感籠罩着徐洛初,迫使她低着頭,手指交錯纏繞,她不自覺地咬住下嘴唇。
“你緊張什麼?有什麼可緊張的。”紀南京低聲說了這麼一句,便走開了。
徐洛初松了一口氣,是啊,有什麼可緊張的。他明明說過了對自己沒有興趣,剛剛的分寸也把握得非常好,像個紳士。
是她自己的問題,她反思着,蓋好碘伏蓋子,收了垃圾,又回到了客廳。
客廳裡的人又重新坐在了棋盤前,繼續沒下完的棋。
徐洛初收拾餐桌上的殘局,洗了西梅。廚房媽媽們這才關心地問了一嘴,她粲然一笑說:“一點點,不妨礙。”
媽媽們一緻認為這個傷受得挺好的,給兩人創造了一點機會,徐媽媽甚至感歎,自己兒子好像也不是榆木腦袋,并沒有那麼排斥洛初。
她甚至在想,含饴弄孫的快樂時光也許不遠了。
吃飯時,徐爸爸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紅酒。這瓶紅酒是他朋友出差法國特意帶回來的,售價不菲,一直不舍得喝。
好酒自然要在高興的、有意義的日子。
今天自然是夠得上的,大家都很高興,老婆和多年老友重聚,更重要的是多年不見的紀南京,他十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