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怡笑道:“沒什麼秘方,就是正常做綠豆糕的步驟,唯一比較特殊的是,我是用去了皮的綠豆。”又道,“還有糖放多了些。”
她做的綠豆糕好吃就在于做法精細,用料舍得。
這年頭大夥可是連炒菜都不舍得放油,猛地吃到這樣精緻的綠豆糕,自然覺得好吃,但多吃幾塊,便不覺得稀奇了。
若是靠着做綠豆糕的手藝做生意,遲早賠個底掉,不然她早就開店掙錢去了。
胡根花撇撇嘴:“得意個什麼勁,有些人就是窮講究,做個綠豆糕還要去皮,放這麼多糖,想齁死誰,不就想顯擺自個家有錢呗。”
“胡嫂子。”姜雪怡面色嚴肅起來,“‘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這可是偉人提出的戰略名言。咱普通老百姓,不過是響應号召,平日裡勤儉節約,存下些物資,以備不時之需罷了,哪算得上什麼有錢。過日子講究的是細水長流,可不是用來攀比顯擺的。隻盯着家裡那點東西,就嚷嚷有錢,這眼界也太窄了些。咱們都得把目光放長遠,為國家建設出份力,這才是正事兒!”
這,這怎麼上升到這麼嚴重的層面上了。
胡根花臉色漲紅,企圖辯解:“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奈何文化低,又沒什麼見識,張口結舌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曾團長狠狠瞪她一眼,這婆娘,就她長嘴了是吧!
他讪笑着打了圓場:“姜嫂子,你莫見怪,我愛人鄉下地方來的,頭發長見識短,你别跟她一般見識。”
一連道歉了三遍,姜雪怡才道:“行了,曾團長,你也不必道歉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計較。”又道,“隻是……”
“隻是什麼?”曾團長連忙道。
姜雪怡:“嫂子這番話,在我們幾個人面前說說就行,畢竟我們家老賀和趙團長他們跟曾團長你都是好戰友,有過命的交情,我們幾個軍嫂也都是識大體,懂禮數的,誰也不會把話傳出去。”又道,“可要是嫂子嘴上還是不把門,總說那些不着調的話,萬一被其他人聽到了,傳出去可是有礙曾團長你的前途。”
曾團長沒想到還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可他細細一想,覺得姜雪怡說的十分有道理,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見曾團長聽進去了,姜雪怡滿意地扭過頭,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對胡根花道:“胡嫂子,咱們都是軍屬,政治思想可得跟上,雖說國家不要求咱們建功立業,可咱們也不能給家裡的男人拖後腿啊。”
胡根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氣得嘴唇發抖。
曾團長瞪她一眼:“愣着幹啥,還不快跟姜嫂子道謝,謝謝她提點你。”
胡根花都恨不得掐死姜雪怡了,哪會跟她道謝。
但這畢竟是在外面,胡根花再牛氣,骨子裡也是個傳統女人,男人說什麼,她便怎麼做。
于是她嘴角抽搐,笑得比哭還難看:“謝……謝姜嫂子……”
姜雪怡微微擡着下巴,帶着幾分居高臨下地道:“不客氣。”
賀承澤放在膝蓋上的拳頭漸漸松開,臉上也有了笑意。
他的女人,就是要這樣談吐大方,不卑不亢。
他看着姜雪怡,目光中帶着幾分他都未察覺到的欣賞,眼神熠熠發亮。
剛才說了這麼多話,姜雪怡早就口渴了。
她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茶,趁機給賀承澤飛了一個小眼神過去:給他長臉了吧。
賀承澤嘴角上揚,複又壓成一條直線。
學着她剛才調戲他的樣子,用食指勾了勾她的手掌心。
得了一個美人瞥,這才老實了。
胡根花鬧了這一出,大夥也沒什麼心思喝茶了,紛紛跟齊團長方琴夫妻倆告别。
姜雪怡是最後一個走的,方琴在門口握住她的手,一臉歉意地道:“小姜,今天招待不周,你可千萬别見怪。”
姜雪怡學着劉璐大剌剌的樣子,爽利地道:“沒事兒。”
她左右張望一下,壓低了聲音道:“我知道的,都是胡嫂子咄咄逼人,跟嫂子你沒關系。”
“小姜你真是明事理。”方琴臉上也恢複了輕松的笑意,小聲道,“你還不知道吧,胡根花那女人老是針對你,是因為她曾經給賀團長介紹過相親,她想把娘家堂妹介紹給賀團長。”
姜雪怡挑了挑眉毛,她還以為,是自己襯得胡根花分外不會做人,她才這樣針對她,接二連三地打擊她。
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一茬。
跟方琴又閑話了兩句,姜雪怡才跟賀承澤告别離開了。
此時天色已經很晚了,道路兩旁亮着路燈。
有幾盞燈接觸不良,一閃一閃的,賀承澤的心也七上八下的。
他試探性地道:“那個……胡嫂子雖然給我介紹過相親,但我沒同意,連去都沒去。”
還知道解釋呢。
姜雪怡笑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