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綠川光的驚喜,君度的臉上卻無半分喜色。
他伸手摸了摸弟弟臉上的繃帶,眼神越來越黯然,“我很抱歉……”
君度的話還未說完,手已經被弟弟緊緊握住。
他的弟弟貓兒般用臉頰蹭了下他的手背,又用雙手握着他的手輕輕搖了下。
很可愛,就好像兩人還小的時候,景光也喜歡這樣晃他的手。
“為什麼要道歉?哥你什麼都沒做錯,是我連聲招呼都不打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一定是我把你吓到了。”
愧疚感潮水般襲來,一瞬吞沒了君度的口鼻。
他張着嘴卻無法呼吸,喉嚨發緊哽住了所有言語。
小景……
他的弟弟明明被他劃傷了,卻第一時間安慰他這個加害者。
“現在好了,我們互相通個氣,以後就不會再發生那種事情了。”
君度甚至可以從綠川光眼中看到微小的竊喜。
和他相認後,他的弟弟就一直在開心。
他注意到弟弟抿平唇線,唇部的肌肉真的有在用力,但過不了兩秒卻又高高翹起來。
他注意到弟弟眼神中的光,如晨星,又好像一輪小太陽,明明性格内斂,此刻卻幾乎要呲着個大牙傻樂。
他失蹤六年,這六年間,弟弟一定很難過,一定在拼了命地尋找他。
當年的分别終究太匆忙了。
“哥,我現在的身份是從中東戰場上回來的,特别瘋,所以說不定以後會和你對着幹。”
說起這件事,他的弟弟得意洋洋,好像小孩子過家家。
但君度很快意識到,小景是注意到他情緒不對,這才故意說這些話來活躍氣氛。
他真是個糟糕的哥哥,竟然需要做弟弟的操心。
君度很快調整好情緒,又是以一句道歉開場:“抱歉,我當年沒将真相告訴你。”
不等綠川光開口,君度已經繼續:“我讀警校的時候意外撞見了波爾多殺人,當時中了槍,在醫院躺了半個月。”
情況特殊,公安插手,他受傷的消息被壓了下來。
再之後,公安給了他兩個選擇:假死,或者是潛入組織。
他選擇了後者。
“我醒來後,公安其實就已經将我的假身份弄好了,假身份和你不該有任何聯系,而且當時擔心組織的人會盯着,我沒法将真相告知。”這就是君度當年失蹤的真相。
“波爾多?”綠川光眼神冷下來。
君度安撫他:“波爾多已經死了。”
他是踩着波爾多的屍體加入組織的。
正因為他殺了波爾多,琴酒看中了他的能力和極強的報複心,便一直帶着他。
直到四年前,君度和琴酒鬧翻,這才跑去朗姆的陣營。
“琴酒現在雖然在保你,但我很了解他,他很敏銳,手段也狠辣,不想暴露最好盡快遠離。”君度擔心弟弟會被琴酒看出來。
綠川光點頭,并叮囑:“那哥你也離他遠點!”
君度微妙地沉默了。
“哥?”
“嗯,我知道。”為了不讓弟弟擔心,君度沒和他說自己和琴酒的複雜關系,隻含糊答應下來。
“哥,你是不是不想我來卧底?”
“不想。”君度沒絲毫猶豫。
綠川光急道:“可是我都已經來了,不可能毫無建樹就撤出去,而且我現在撤出去,組織隻會更懷疑你和我之間的關系。”
君度抿緊嘴唇,這也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他和綠川光目前雖然過了第一關,但如果綠川光突然消失,未免就太可疑了。
但若是讓弟弟一直留在組織,卻又是另一種風險。
說到底,警視廳那邊從一開始就不該将他弟弟送過來,警察廳和警視廳真就一點氣都不通嗎?
“哥你之前插手我的代号任務,就是希望我知難而退嗎?”綠川光眼眸低垂,看着有點難過。
對于這點,君度倒的确不是那個意思。
“不,我隻是認為你不一定能赢。”君度從不小看自己的弟弟,但諸星大的确很有本事。
綠川光皺眉,“他很強?”
“我們曾經合作過,他的射程至少在800碼以上。”君度不會拿弟弟的生命冒險。
他出手,琴酒不可能殺死兩人。
他不出手,弟弟的赢面并不大,很可能死于一場無意義的比試。
“我也能達到!”綠川光的面部表情繃得很緊。
君度揉了揉他的頭,溫聲說:“但并不簡單對吧?如果不能穩定那樣的成績,最好不要和他硬碰硬,那是沒意義的紛争。”
“可琴酒很可能還會讓我們繼續比。”
“不,他沒機會了。”君度眼神複雜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說:“你們很快都可以拿到代号。”